杨宝不敢说话,若有若无的目光扫过站在原处不动的人。
“明笙只怕也不全然向着我们。”他小声说着。
封斋拢了拢袖子,呲笑一声:“不过是垫脚石,管他是扁是平。”
“是了,也不知如何惹了周生那只恶狼,连着东床快婿都不要了。”杨宝龇了龇牙,好奇说着。
“黄行忠那个老货,看架势,好似要盯上您的位置一样,都要发号施令了。”他耳朵落了黄行忠的话,不由酸溜溜说着,“也是,他和掌印关系最好,也许打着下任掌印的心也不一定。”
封斋并未搭理他,理了理披风,直接踏下台阶。
一直躲在角落里的小黄门这才活了过来,连忙说道:“祖宗们等等奴婢,外面雪下大了,撑着伞。”
杨宝咬牙,冲着一侧的小黄门发火:“我没眼睛嘛,要你多说。”
那小黄门脸一白,讪讪地站着。
这边的动静不小却也引不起关注他人的关注,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谢病春身上。
“郑相能和掌印说什么?”戴和平小声说着,“郑樊不是一直攀不上他吗,先是黄兴,后是封斋,现在是找到路子了?”
谢病春相比较黄兴,在朝野上并无结党,比较封斋,在內宫从不营私。
他虽滥杀无辜,铲除异己,可靠的一直都是西厂,是背后的万岁。
从先帝要幼帝,从不需要理由,也不需要党派。
万岁的信任,才是他最大的底牌。
安悯冉兴致缺缺地看了一眼,随口说道:“有什么好惊奇的,他又看不上郑樊,大概是郑樊有求于它吧,这次斩立决的名单不是又一个他的门生,关系还不错,大概是因为他吧。”
被两人一左一右拱卫着的明笙动了动眉,盯着谢病春淡然转身的背影,大红色的披风在开始泛白的庭院里格外耀眼。
“让人去打探一下,郑家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。”他看了好一会儿,冷不丁说道。
戴和平一脸不解。
“郑樊此人心狠手辣,一个门生算什么,今日便是亲子也不值得他去问谢病春求个人情。”明笙和他打了近十年交代,这点还是看得清清楚楚。
“他杀起人来,才是狠的。”他意味深长说道,“宁王不就……”
安悯冉脸色微变。
“谢病春未必察觉不出,我们不妨浑水摸鱼。”明笙眼尾斜了他一眼,转移了话题。
安悯冉脸色不虞,但还是公事公办地说道:“不过这个门生听说之前一直被下放到钱塘,三四年前才回来的,郑樊身边围着的人多得是,怎么就念着他了。”
明笙嘴角微微抿起,不说话。
戴和平连忙说道:“是这个理,但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,总不能让他们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。”
“走了走了,大家都走了。”
谢病春一走,所有人也紧跟着动了起来,庭院中诡异的气氛随着逐渐变大的雪慢慢消失殆尽。
郑江亭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,扶着自家老爹,低声问道。
“如何。”
郑樊不理他,只是和一侧走来的明笙并排走着。
明笙脚步一顿,也跟着慢了下来。
“阁老有何吩咐。”他问。
郑樊笑说着:“不是公事,说起来子肃的生辰也快到了,浙江按察使佥事行之送了我几坛酒,我等会让人给你送去。”
明笙拱手行礼:“多谢。”
“不客气,入了冬我这个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,这往后的内阁还要子肃多多担待啊。”
身后的安悯冉一愣,眉心倏地皱起。
内阁传承不想司礼监,随意任命掌印一职。
它自成立第一天便奉行主退辅上原则,郑樊坐了三年次辅,顺势逼死恩师夏相,之后稳坐首辅位置二十七年,前后熬死了两任次辅。
明笙是第三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