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是这几日碰到陆行,一定要他来一次我这里,我有话问他。”
“太皇太后是为何而来啊。”桃色为她整理着被子,不解问着,“奇奇怪怪的,说来说去也是因为掌印,跑来对娘娘撒什么气。”
明沉舟失笑:“就是因为掌印来的,我都见不到掌印,她如何见得到,想必是见掌印抓了这么多人,却又一直没有消息放出来,这才急了,跑来我这边打探消息。”
桃色捂着嘴小声说道:“怪不得刚才娘娘骗太皇太后说自己什么都知道。”
“薛家真的是在高处待太久了。”明沉舟睁开眼,冷笑一声,眉眼冷淡,“心大了,便再也管不住了。”
她若是没有这般急匆匆过来,这事到底有没有薛珍珠插一脚还未知,但她不仅来了,甚至还威胁恐吓,这事便和她再也拖不得关系。
谢病春如今孤军奋战,也不知如何。
她的视线在那席大红色大氅上扫过,缓缓闭上眼。
“所以娘娘要和陆行对好口供,也顺便了解外面的情况,免得下次就不好糊弄,是不是。”桃色一拳抵掌,激动说着。
“嗯。”明沉舟眼皮子越来越沉,声音也越来越低,“若是掌印来了,便叫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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黝黑冰冷的水无情的淹过眉眼,呛得人喘不上起来,胸腔内微弱的空气马上就要消失殆尽。
岸上是小男孩尖锐的喊声,可耳边却是蒙着的死寂声,隔着扭曲的水波只能看到逐渐靠近的人。
她被那根水草缠着,拖着,一直往下坠去。
直到最后一丝清明被黑暗吞没。
可那顷刻的视线中,她脑海中恍恍惚惚闪过一个人的人脸。
冰白的面容,漆黑的眼眸,眸光流转如刀锋闪过。
黑暗隐绰背后是高高的雪山,可瞳仁是挣扎的自己。
明沉舟倏地一下从船上坐了起来,瞳孔是还不曾散去的痛苦,额头布满冷汗。
她静坐了好一会儿,这才平复了这个乱七八糟的梦,随后擦了擦脸上的冷汗,就在她准备再一次躺下时,突然掀开帘子,看着窗户上倒映出的人影,心中一个咯噔。
明沉舟没有让人在屋内守夜的习惯,是以英景只会在门口安排人站着。
可现在门口并无一人倒影。
她慢慢握紧掌心的被子,厉声问道:“是谁。”
那身影一顿,缓缓正过身来,片刻后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。
“是我。”
那声音隔着木质的窗棂和厚重的窗帘,混在漆黑的夜色中带来秋夜的冰冷霜冰。
“掌印。”
明沉舟眼睛一亮,直慌乱的心突然安稳下来,松开手中的被子,惊讶片刻后便不由笑说着:“吓死我了,我以为太皇太后要杀人灭口了。”
“听闻娘娘醒了便来看看,不曾想惊扰到娘娘休息。”
谢病春冷淡的声音在秋夜中显得格外和平。
明沉舟盯着那道修长的背影,鬼使神差地掀开被子,赤脚踏上地面上白色绒毯,一步步靠近窗户,和他只隔着这扇雕花大窗。
她伸手,点着那道影子,在漆黑的阴影上寻找着那张单薄的唇角,上扬的眼尾,最后是冰白的眉心,一道又一道地画着,见那影子偏了偏头,便又突然笑了起来。
“娘娘怎么起来了?”谢病春的声音在耳边冷静响起。
明沉舟连忙收回手,眼珠子一转,突然落在屏风处的那件大红色披风上,便连忙把披风抱在怀中,捏了捏披风上的花纹,随后故作冷静地推开窗户。
“我开窗啦!”
她打了一声招呼,便开心地推开门。
结果窗户一打开,便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迎面而来。
明沉舟下意识僵在远处,瞪大眼睛,抱紧披风。
只见窗外之人穿着玄色蟒服,仔细看去,袖口还带着不曾干透的血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