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轻笑一声,在空旷高耸的牢房内带来的飘忽的恐惧。
身后明沉舟的视线不由落在他的侧脸上。
这般看去,谢病春好似一座落入地狱的瓷白佛像,森冷寒意映衬下近乎冷漠的冰白皮肉,连着面无表情的模样都被裹挟地狱间的漫天血雾。
她隐约感觉谢病春已经猜到他要的真相,他现在要的只是一个个确切的证据而已。
只是他到底要什么?
明沉舟出神地看着他。
“你想保你妻女平安。”谢病春垂眸,墙壁倒影上的修长脖颈便微微下垂,就像一条拱起的巨蟒,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奄奄一息的猎物。
“我便送她们与你一起上路。”
明沉舟身形一震。
牢房内的夏义瞪大眼睛,喉咙发出咯吱的声音。
“你不能动她们,我都招了,我真的不知道。”
他挣扎着要扑过去,却被锦衣卫直接踹到在地上。
“谢病春,谢病春!”夏义被撞在墙上,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,连声音都疼的扭曲,“你不能动她们,她们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谢病春眼眸半阖,神色冷淡:“那些死了的人也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夏义浑身都是颤抖,伤口崩裂,目眦尽裂地仇视着谢病春。
“不会有事的,不会有事的。”他喃喃自语,“会保护她们的,会保护她们的。”
谢病春不语,只是冷淡的地看着她。
夏义呆怔着,突然开始大声咒骂着,狰狞凄厉如厉鬼:“你不得好死,不得好死,谢病春,你迟早会遭报应的,你这个无父无母的阉人。”
“你害这么多人家破人亡,现在却开始为自己妻女谋求活路。”一侧的锦衣卫手中的辫子猛地一甩,直接把他的声音抽断,看着他在地上打滚,冷笑说道,“堤坝溃堤,你可知死了多少人。”
“光是溃堤当夜便死了八百三十七人。”他恨恨说道,“你带着你的妻儿和那八百多人谢罪吧。”
明沉舟愣在原处,脸色微微发白。
她似乎知道谢病春为何今日带她来这里了。
谢病春在敲打她。
敲到她的两面三刀,敲打她怂恿谢延绊他手脚。
他知道了。
他在警告她,若还是这般耍小动作,这些人的下场就是她以后的下场。
明沉舟心跳得极快,连带着唇色都开始在发白。
“昨夜抓了一批人正在审讯,是否带他们过去旁观。”锦衣卫把长鞭挂在腰间,随口问道。
谢病春点头。
很快整个甬道便只剩下明沉舟和谢病春两人,火把发出噼啪声响,地上的道道血痕逐渐干涸,留下刺眼的痕迹,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中挥之不去。
“娘娘觉得他该死吗?”谢病春背对着她的声音淡淡传来。
明沉舟注视着他的背影,苍白的唇微微一动,这才轻声说道:“千刀万剐,死不足惜。”
“那其他人呢?”
明沉舟沉默,直到看到谢病春转身,飞鱼服宽大的下摆在黑暗中微微一动,好似海浪翻涌。
直到不曾散去寒意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。
明沉舟抬眸,目光和谢病春撞在一起,平静说道:“那就要看掌印是真的打算为溃堤的百姓出头,还是……”
谢病春眼波不动,依旧冷淡疏离。
“还是为了,铲除异己。”
明沉舟轻声说道。
“可这两者并无区别。”谢病春缓缓走到她面前,低笑一声,可声音并无笑意。
明沉舟垂眸,避开他的视线,犹豫着开口。
“为了百姓,我自然万分支持掌印的大开杀戒,可若是一己私欲,最后毁的也是百姓。”
“我早些年听过一桩传言。”明沉舟脸色苍白,双手紧握,索性放开了讲。
“西南一地曾因为一桩忤逆旧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