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声音轻柔又不失沉稳,在渐起北风中坚定有力。
“还请万岁责罚。”
她再一次行礼叩首,额头触及冰冷的青石板,形容真诚。
谢延愣愣地看着她,手指紧握,很快又低下头不说话。
殿门依旧毫无动静。
明沉舟并未继续说话,只是保持着虔诚请罪的姿态,宽大精致的青色裙面如花般散落在地面上。
谢延不知所措地跪着。
他浑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,可小孩天生的敏感却又让他莫名害怕惊恐,只想着快点逃离这里,或者寻到一个安心的地方。
是以,当他看着那截近在咫尺的裙摆,手指微动,最后小心翼翼地把那截裙子紧紧捏在手心。
明沉舟眼角微动,看着右侧被拉直的裙摆,抿唇笑了起来。
——他还这般小,甚至还不识字。
她在心中轻轻松了一口气,最后无奈想着。
天色逐渐暗了下来,远远能听到不远处的正殿传来的梵经吟诵的声音,夜风乍起,冬意渐升。
小皇子唇色都泛着青色,却又倔强地不吭低头倒下。
明沉舟只觉得膝盖火辣辣的疼,北风萧瑟,吹得她汗毛直起。
就在此时,背后传来一个轻微的声音,很快,一截深蓝色的衣摆她眼角一闪而过。
“内臣求见万岁。”
一个沉稳淡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。
北风萧瑟,他的声音却比那阵阵寒风还要清寒入骨。
谢病春素有恩宠,恩赐皇姓不说,就连在御前都不必下跪行礼。
是以此刻,台阶下的谢延看着台阶上那人挺直如刀的脊背,看得出神。
他在三岁那年第一次见到这位面无表情的掌印,却因为畏惧,躲在母亲背后,从不曾和他说过话。
沉默一下午的内殿终于响起了动静。
“进来吧。”屋内传来一个疲惫虚弱的声音。
明沉舟闭上眼,松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。
——谢病春愿意来,便代表不会放弃她这颗棋子。
没过多久,就听到大门再一次被打开,谢病春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,他垂眸看着面前两人,薄唇轻启。
“五皇子形容乖张,不孝不义,禁足三月,明贵妃教养不利,罚俸两月。”
谢延仰头去看面前之人,脸上是强忍的恐惧。
明沉舟大声谢恩,心知容妃之事彻底掀了过去。
“明日明相也要入宫祭拜,贵妃娘娘若是身体不适,就不需见面了。”
谢病春的声音在头顶响起,黑色方头皂鞋出现在她面前。
“妾身定当在宫中痛定思痛。”她知这是万岁在敲打她不可在明家面前乱说话,连忙保证着。
她身形一动正打算起身,只觉得腰背剧痛,好似一块僵硬的顽石压在自己背上,更严重的是膝盖,只是轻轻动一下,就宛若扎着千针,又疼又麻。
明沉舟双手撑地,微不可闻地顿了一下,但还是面不改色地咬牙站了起来。
“走吧,我们回宫。”她低头,对着茫然的小皇子说道。
谢延抬头看着她,水润乌黑的眼睛在昏暗的天色中好似一丸玉雕的黑珠,随后又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宫殿大门,嘴角微微抿起。
最后他双手撑地要站起来,浑身因为用力在发抖,可他脸上却又带一丝倔强和坚韧。
他已经跪了三个时辰,一放松下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,但他还是咬牙自己爬起来。
明沉舟垂眸看着他颤巍巍的动作,最后下意识地贴在她脚边站着,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兽。
“送娘娘回宫。”谢病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面前两人,对一侧的小黄门吩咐道。
“是。”原本一直站了一下午不动弹的小黄门这才殷勤地快步走了过来,殷勤说道,“奴婢送娘娘和小殿下回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