嘴里含了粒葡萄,含含混混地问她:“那你说,淑妃是打定主意要跟何太妃走的,何淑容嘛,从前看着以为她是何太妃的人,现在看到竟是个玻璃人,两不沾事,一心只有所出的皇子罢了。除了我,宫里也只有贤妃和韦婕妤了,可太后娘娘并不见贤妃,韦婕妤那个没眼色的去了好几回也都吃了闭门羹,太后娘娘这是愿意给宫妃面子的样儿么?”
赵惜柔这话直问到了阿崔心里去,她心中早有计较,忙殷勤道:“这宫中诸妃,除了淑妃和娘娘您,还有谁是公府门第么?可偏偏淑妃要巴结何太妃,谁能奈何。贤妃娘娘家世倒好,但贤妃娘娘从品貌到家世,说到底还是次了娘娘一等的。贤妃娘娘都如此了,韦婕妤更不必提。何况,奴婢说句大不敬的话,娘娘如今圣宠平平,论起来比贤妃和韦婕妤都无靠些,想来更合太后心意呢。”
果然见赵惜柔有些不高兴,阿崔忙亲手替她剥了个葡萄,像是要堵她的嘴似的。
又说:“娘娘您想,皇后娘娘没了,太后在宫中也需要个臂膀不是。太后娘娘看似抬举赵侍御,但在奴婢看来,太后娘娘无非是瞧着赵家的面子罢了。但若论赵家的面子,谁又有娘娘使的更名正言顺呢,何况娘娘您可是宫妃,和赵侍御那种女官再不一样的。”
那种女官。
这四个字细品下来其实很腌臜,但赵惜柔或许是没注意,或许在内心深处也这样觉得,便根本未计较崔选侍言语中对于赵如意的不恭敬,而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。
她是真心以为太后愿意见赵如意是赵国公府的面子,殊不知这念头要是被赵国公夫人晓得,再是疼她也定要骂一句傻女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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倒是太后听说赵惜柔过来请安,像是有意要考校赵如意似的,忽然也不令她继续说了,反而吩咐她道:“你那姐姐过来了,哀家实在懒怠见她,你们既是一家子姐妹,你就代哀家见见她吧。”
赵如意听了,脸上依旧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,恭恭敬敬地对太后福了福,又平平板板地问:“奴婢斗胆问一句,太后可有示下。”
这个姑娘胆子果然很大,太后心想。
她稍微往后靠了靠,目光虚浮地看着外头天光,满不在乎地道:“就说她的孝心哀家知道了,日后无事不必过来。”
可真狠。
“奴婢明白。”
赵如意领了命,躬身便要往外走。宫里的下人都是软底子鞋,走起路来也没个声息。赵如意觉得逐渐开始适应宫中生活,除了,每次见到赵钦的妃妾所衍生的古怪心情……
她在寿康宫西配殿见到赵惜柔。看到站在赵惜柔身侧的阿崔,她实在是半点不觉得意外。赵惜柔用人一向如此,别人都觉得好的,她偏嫉贤妒能,别人都觉得不当大用的,她非当个珍宝。也难怪潜邸出身,至今也只是婕妤了。不过这辈子如果能在婕妤之位上终老,也未尝不是福气。
她看着赵惜柔,赵惜柔也看着赵如意。女官和宫妃是不同的,就比如宫妃可以穿胭脂、梅染、蜜柑、青紫这样的重色,可以着蜀绣,蹬金鞋,女官却只能用蓝铁、草色、胡桃、退红这种很浅淡的颜色。概因宫妃重颜色,女官则需稳重。
赵如意在容貌上本就不如赵惜柔,此刻两人的妆扮又将彼此拉开一程距离,赵如意走过来向赵惜柔行一礼,赵惜柔生受了,却莫名觉得她的气质比从前更好了些,高华如兰草,不争其媚,自有幽芳。这种感觉令赵惜柔很不舒服。
“你来做什么?”
她的声音硬邦邦的,听得出里头的勉强和不欢喜,赵如意早看透了赵惜柔这个人,也不生气,不紧不慢道:“太后娘娘口谕,婕妤的孝心太后已是知道了,日后无事不必过来。”
她说的四平八稳,全然不顾赵惜柔尴尬的脸色,倒是阿崔忠心护主,顶了赵如意一句:“谁知道你是不是矫诏。一向是个包藏祸心的……”
话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