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公夫人听了这话几乎就要忍不住脾气奉送一个冷笑,不过她好歹养尊处优多年,闺中那一副脾气因丁漾多年劝诫十改其六,冷一冷脸,语气倒还缓:
“给柔儿添个助力一事是老爷亲口应的,我的柔儿当年以国公嫡女的身份为太子侧妃,如今在宫中即使不算得意,但凭着出身与潜邸旧人的身份,谁也不会亏待了她。柔儿秉性柔顺,没有继承我这暴躁的脾气,所以,对于是否要柔儿效仿我当年,有一臂膀陪伴左右一事我一直不置可否。是老爷执意觉得柔儿优柔寡断、耳根子软,需一助力。我觉得随柔儿进宫的阿崔不错,老爷却嫌阿崔出身过低,何况,也与柔儿无血缘之亲。老爷的顾虑,我明白。所以,老爷的提议,我也赞同。”
赵国公夫人把这一席话说完,心绪渐缓。应嬷嬷依旧一根眉毛也不动的替夫人锤肩,赵国公与妻子多年夫妻,焉能不知道她的脾性,年轻时不喜欢她的性子,但这些年风风雨雨走过来,许多事情也就淡了,反而因这风雨生出一些情分。于是说:
“只是那孩子,听说十分不驯。”
赵国公夫人终是忍不住冷笑出声。
要她说,自己一向是个杀伐决断的性子,未料到自己此生唯一一个女儿,竟和她这冤家丈夫在心性上像了个十足。
“听谁的说,张姨娘吗?我体谅她跟着老爷多年,又替老爷诞下儿女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,平时许多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。从前家中人口简单,她偶尔有些上不得台面的算计,我也只当给柔儿积德,并不理她,却没想到竟养大了她的心,妄图插手家中大事。”
眼见丈夫脸色转青,赵国公夫人方使出杀招。
“老爷或许还不晓得,你那心肝儿找人算计如意,给如意抓了个正着。老爷可知道她是怎么算计的如意?”
赵国公夫人拿那双极美的眼睛逼视丈夫,旋即只是冷冷一笑,不待丈夫回答,自顾自道:
“她遣了家中下人在如意面前嚼舌头,说我,赵国公府的当家主母杀了如意的生身姨娘。老爷,平时她在内宅上蹿下跳,无非小节。老爷可能以为我不喜欢惜缘,不愿给惜缘这个体面,所以才要执意接回如意,老爷,入宫非同小事。说句掏心窝子的话,老爷觉得宫中是个挣富贵的地方,我却只想要柔儿平平安安一辈子。但皇家既然瞧上了柔儿,我自然不敢有二话,柔儿能侍奉天子,是她的福气。我知道,老爷嫌柔儿不得天子喜欢,所以希望能效仿我当年,为柔儿添一臂膀,说实话,于公于私,我都不太赞成老爷的提议,只是家中到底是老爷做主,老爷既做了决定,我也只有听从的。只是,既要添一臂膀,那势必是要是如虎添翼,而不是去画蛇添足的。若只看容貌,惜缘很不错,但老爷,咱们送一个脑子普通容貌上乘的庶女入宫,这到底是为了替柔儿夺宠还是分柔儿的宠?”
脑子普通,容貌上乘。
嗯,这就是赵国公夫人对赵惜缘的全部评价了。
赵国公夫人硬是因此给夫人说了脸色通红,赵国公夫人却只做不觉,这一席话说下来叫她十分的口干舌燥,只呷了口茶,慢悠悠等丈夫的下文。
其实她与赵国公夫妻多年,谁不明白谁呢。赵惜柔虽是嫡长女,但恐怕女儿在丈夫心中的分量与赵惜缘也没什么分别。丈夫一向喜欢张妖精生的儿女。
所以,丈夫或许想,都是自己女儿,谁得圣宠不是一样呢?反正都姓赵。
是啊,反正都姓赵。既然都姓赵,张姨娘就不该忘了,这府里除了赵惜缘,不是没有别的庶女。
赵国公被老妻说中心事,老脸还因此很红了一回,却依旧只是慢条斯理地劝慰老妻道:
“阿襄,你实在想多了。”
赵国公夫人闺名金襄。
这话连赵国公说出来自己都不信。爱妾什么想头他心里不清楚?不过觉得无关紧要罢了。
赵国公夫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