问得薛顷心都要提起来。
薛顷道:“大哥,可是诚王惹了什么事?”
薛晋摇头,目光定定望着书案上的一副青山流水图,静默不语。
日子一日一日挪,一眨眼便到十二月十九。
这一日的天格外寒冷,可饶是如此,午门外依旧是一大早便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。
有盛京的百姓,有赴京赶考准备参加来年恩科的举子,还有头戴官帽的京官。
凌叡身着印着个墨色“囚”字的狱服,被两名衙役押到午门来。不管短短十数日,他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面色灰败、双目无光,如同一具行尸走肉。
宗遮到底给他留了一丝体面,差人给他梳发净面,拾掇干净了方才押送到午门接受宣判。
身后的狱卒用力一推,凌叡“咚”一声跪下。
他的身体被剧毒摧残过,已然行将就木,就连呼吸一下都是痛苦的。
在这彻骨严寒的冬日,凌叡漠然地听着宗遮义正言辞地宣读他的罪名——
通敌,叛国,残害忠良,谋逆。
“果然,当年先太子先太孙就是被他陷害的,还有卫太傅和霍将军!呸!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,死十次都不够!”
“为官者,当忠君爱国,对得起礼义廉耻,天地良心!汝之所作所为,实乃文人之耻!”
“你这狗官,不仅害了你自己,还害了你族人,他们因为你也要被株连!你这狗东西真是害人不浅!”
……
一句句谩骂飘入凌叡的耳朵里,渐渐化成一片嗡鸣声,吵得他的头愈发痛。
很快,凌叡便听到上头的宗遮朗声问道:“罪臣凌叡,你可认罪?”
听见此话,凌叡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总算有了波动,他自嘲一笑。
成王败寇。
输了就是输了,再不甘心,他也是输了。
凌叡抬起头,大声嘲讽道:“我凌叡,认罪!可该认罪之人却不止我一人!若说我死不足惜,这世上还有人比我更加罪无可赦更该死!”
这句话,场上数百人只有少数几人听得懂。
朱毓成静静望着与他斗了多年的政敌,在这一刻,竟然油然生出了与凌叡相似的嘲讽之意。
“午时三刻已到,宗大人,行刑吧。”他对宗遮道。
宗遮颔首,将手上刻着朱红“斩”字的令牌往台下一掷。
刽子手猛灌一口烈酒,往刀口一喷。
那把斩过无数人头的大刀高高一抬,又重重一落,很快便染了血色。
霍珏立在朱毓成几人身后,往人群外望去。
那里,卫媗披着件青色斗篷,被几名锦衣卫护着,静静望着高台上的那片血色。
似是察觉到霍珏的目光,她抬起微微泛红的眼,与霍珏遥遥对视。
良久,霍珏收回视线,望向台下。
这一次,终于让阿姐亲眼见到凌叡死去了。
凌叡今日被处决的事,状元楼里的人自是知晓的。
姜黎倒是想去看,却被杨蕙娘死死拦住,说不吉利。
“今儿天气太过恶劣,阴沉沉的,就算是午时三刻,阳气也不够!”
杨蕙娘信佛,最是信因果。
凌叡那样十恶不赦的人,一旦被斩首,估计马上就有阴间的官差来勾魂,若是被那阴差冲撞到就不好了。
“你放心,这些害过那么多条人命的坏人,不是入畜生道就是入饿鬼道。”杨蕙娘信誓旦旦道。
姜黎才不关心凌叡死后入什么轮回道,她只是想去陪霍珏。
只不过杨蕙娘不同意,她便也不能去。
她今儿一早就随杨蕙娘去了酒肆,这些天的天气比往年都要冷上不少,处处皆是银装素裹。
又因着临近年关,来酒肆买酒的人属实是不少。
母女二人讨论了一路要多酿些什么酒,快到酒肆时,杨蕙娘忽然问姜黎:“那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