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想个好听又容易记的小名儿。”
姜黎抬了抬眼睫,又道:“从前在桐安城,我总听朱福大街的老人家说小孩儿八字轻,要取个贱名方才好养。可那些个贱名不是叫招弟便是叫狗剩, 我听着一点儿也不好听。”
姜黎说到这, 忍不住皱了皱鼻子, 陆陆续续说了几个不大好听的小名儿。
霍珏听着小娘子絮絮叨叨地说着话,声音软软甜甜的,隐约想起了他在朱福大街昏迷了数月的日子。
他那会儿不过十岁, 家中惨遭变故,自己又身受重伤,与此时在药谷里的赵昀一般, 早就失去了生的意念。
偏偏姜黎一日日地同他说话, 一会是街头食肆新研发的小糕点, 一会是后山新开的一朵花,一会又是今日挨的训。
就那般锲而不舍地将他从地狱拉回了人间。
他来朱福大街时,正值小满,那一日,是他与阿黎人生的交织点。
他们二人的所有故事,都是从那一日开始的。
“便叫阿满如何?”
“阿满?”
姜黎将这两字在舌尖转了几转,脑海里想到的是山间的一轮满月,或者密林深处的一眼满溢的浅泊。
“这名儿好。”姜黎兴奋地坐直身子,揪着霍珏的袖子,眉开眼笑道:“就叫阿满。”
都还没到当娘的年纪,甚至连小女郎的影子都没见着,却因着一个小名儿喜不自胜,能高兴个半天。
他的阿黎当真是个很容易便满足的小娘子。
霍珏怕她从膝头上摔下,大手一伸便握住她柳枝似的细腰。
掌下的细腰软若无骨,隔着薄薄的春衫,都能感觉到衣裳底下那软玉似的暖腻。
于是这一握便握出了旁的心思。
霍珏喉结重重提起,瞳眸里跟搅着浓墨一般。
他转眸望向一边的支摘窗,只见烈日如火,阳光正盛。想到小娘子在青天白日下的拘谨,到底是压下了心思。
午时的日头素来是毒辣辣的,马嬷嬷顶着一脑门汗珠子回到宫里时,背上的襦衫早就湿了一大片。
回宫后,马嬷嬷匆匆换了套秋香色的宫装,便疾步往乘鸾殿去。
尚未进内殿,便听得一道朗朗的背书声从里传出。马嬷嬷认出了那是大皇子周怀旭的声音,忙顿住脚。
平日里,只要大皇子来了,那再要紧的事,都要往外挪的。
要知道,皇上膝下如今就只得一子儿女,大皇子是这宫里唯一的皇子,假以时日,那身份自然要再往上抬一抬的。
都说如今圣人不过四十有四,三年一度的选秀女也从不曾停下过,日后说不得会有新的子嗣。
可马嬷嬷知道,就陛下那身体……是不可能再会有子嗣的了。
马嬷嬷正兀自想着,忽然便听得大皇子的背书声停了下来。
内殿里,王贵妃掏出帕子,温柔地擦走大皇子手上的墨迹,浅笑道:“今日太傅可有布置旁的课业?”
大皇子周怀旭糯声道:“没有,太傅只让儿臣背熟《离娄》,再练两百个字便好。”
王贵妃轻轻颔首,目露赞赏:“旭儿书背得好,字也写得好,母妃很是欣慰。可学习之道,便如逆水行舟,不进则退。除了完成太傅布置的课业,也别忘了要多涉猎旁的书。”
周怀旭认真回道:“母妃放心,旭儿不会懈怠的。”
王贵妃望着周怀旭那双狭长清澈的眼,心底涌出一股为母者的骄傲。
她的旭儿才十岁,却已是个谦逊懂礼的孩子了。甚至继承了他父亲的才华,年岁小小便能熟读四书五经,日后定然会是个明君。
王贵妃放下帕子,与周怀旭的乳嬷嬷温声叮嘱几句,这才让随伺在旁的宫女送他们出内殿。
周怀旭出去时,眼里满是不舍,他静静望着王贵妃,好半晌才迟疑道:“母妃身上的伤口可还疼?”
王贵妃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