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外,色若海棠的小娘子怯怯地望着他,圆圆的小鹿眼似是润了一层水雾,潋滟又娇憨。
霍珏呼吸一顿,心口像是被热血烫过,赤赤的疼。
他静静望着她,深深沉沉的目光跨过了漫长的时光落在她鲜活的脸上。
开口喃了句:“阿黎……”
姜黎总觉得今日的霍珏有些奇怪,可又琢磨不出哪里奇怪。
脸还是那张脸,眼睛还是那双眼睛。
但素来寂暗冰冷的眸子却有些不一样了,仿佛是夜里的深海,瞧着平静,却暗藏汹涌。
被霍珏一瞬不错地望着,小娘子很快便抛下纷杂的思绪,红着脸别开目光,蓬松的额发被风温柔撩开,露出光洁的额头。
“我,我来给你送东西的。”姜黎咬了咬舌尖,强行压住兵荒马乱的心跳,从腰封里摸出个绣着竹纹的钱袋。
那是个湖绿色的绸布钱袋,袋子正面那几株青竹还留着几个细小的线头。
这几株竹子还是姜黎过来之前花了好几个时辰绣上去的,就为了让这钱袋看起来文雅些。
可惜她绣活不好,竹子绣得歪歪扭扭的,似竹非竹,似叶非叶,瞧着便有些不伦不类。
姜黎羞赧地低下了眼。
垂下的视线里很快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、骨节分明的手掌,那手并没有接过钱袋,反而轻轻捏住了姜黎的一根手指头。
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指尖上密密麻麻的针眼。
这动作委实太过亲昵,饶是姜黎心悦霍珏已久,也不免觉得无措又怔然。
她下意识缩了缩手,可霍珏却不肯松手,明明没觉得他用多大劲儿,但她的手就是无法动弹半分。
“阿黎的手怎地受伤了?”
姜黎飞快地看了他一眼,没再抽回手,只低声道:“绣这钱袋时留下的,你知道的,我的女红一贯做得不好。”
话音一落,眼前的小郎君像是终于注意到了这个钱袋,伸手轻轻一勾,钱袋便落入他掌心。
霍珏缓缓摩挲着那几株歪歪扭扭的草,低声道:“怎会不好?这几株兰草我瞧着十分别致生动。”
姜黎:“……”
兰草……
草……
霍珏在此时也终于想起,在他参加乡试那年,姜黎的的确确给他送过一个钱袋,却被他无情地拒之门外。
彼时他满心只想复仇,一而再再而三地伤了小娘子的心而不自知。
霍珏掩下眼底的晦涩,晃了下手里的钱袋,道:“这是阿黎攒下的银子?”
“嗯,是我攒下的。”姜黎怕他不肯收,又添了句:“你放心,这些银子我很快便能挣回来。城东员外府的陈老夫人特别爱吃我做的糕点,每回给她送糕点,都能得不少赏钱的。”
钱袋里的银两约莫十来两,陈老夫人的赏钱再丰厚,没有个两三年,阿黎根本攒不下这么多银子。
霍珏攥紧手上的钱袋,漆黑的瞳眸里映着姜黎的脸:“阿黎想要我收下这些银子?”
姜黎轻轻颔首:“你这会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,苏老爹生着病,苏瑶又离开了,如今所有的重担都你身上,你不必同我客气。”
“苏瑶?”
霍珏轻轻蹙眉,这名字他已经许久未曾听说过了。
说来,他之所以科举无望,就是拜苏瑶,不,该说是镇平侯府的大小姐徐书瑶所赐。
若不是因为她,他也不会被逼到走投无路的境地,只能选择净身入宫。
若他没有进宫,阿黎兴许就不会死。
姜黎听见霍珏又念起苏瑶的名字,心里莫名一堵,不由得抿了抿嘴,细声道:“苏瑶昨日就回去盛京了,她家里给她定了门亲事。你,你就别再牵挂她了。”
霍珏骤然一愣,很快眉心一松,提眉看她。
是了,阿黎一直以为他是苏瑶的童养夫。在苏瑶走后,还曾经跑过来同他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