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找到我,也是此意。他现在身边能信能用的只有一个打王府出来的离休,我身边两个徒弟,你行事周全,处事也像我,不留下反而倒是屈才了。”
“咸福……多谢师父这些年护佑教导。”咸福闻言红了眼睛,再次跪下,深深叩首。
魏澜俯身拍拍他肩膀,“起来罢,这个给你。”
咸福过了很久才起身,接过魏澜递过来的檀木盒子。除了眼睛通红之外,看不出流泪的痕迹。他对走过来的宁晚心躬身行一个大礼:“师父以后,劳烦郡主费心照顾。”
不待宁晚心说话,魏澜嗤笑一声:“她照顾杂家?是杂家顾着她吧。”
宁晚心只笑:“不打开看看你师父送的礼物?”
咸福推开木盒盖,见内里绸布上静静放着一块金牌。他脸色瞬间变了:“师父,这份礼太重太重了,我不能要。”
太祖立国,铸十二道金牌,持此令,号天子,免死罪,仅一次用。
宁晚心将自己那半块兵符送给祁玦作临别礼。年轻的帝王对着兵符沉默了许久,赠与宁晚心一块金牌,并承诺终其一生善待御林军全部。
他二人即将离宫,要金牌也并无用处。送给徐将军,恐怕被有心人知晓,给御林军招祸。
魏澜道:“在这宫里生存并不是易事,想活的体面,活出头来,更是艰难。我走之后,陛下或许你内廷重职,不一定是好事,爬高的内侍,多一步落人口舌,少一步要命,遭内外忌惮,须得时时警醒,行差踏错一点都不能。”
“我离开后,这偏院便让它废弃吧。我最开始住进来,是为报复;后来燕帝登基,又为给今上铺路;今上登基仓促,我怕突生变故,才一直在这里方便随侍君上。以后便不必了。内侍影响一国之君,国将不国,必生大乱。”
咸福眼眶通红,重重一点头:“徒弟都记下了。”
魏澜见他真的将这些话记在心里,颔首:“我希望……你一生都用不到这块金牌,但倘若逢难,用它给自己留一条退路。”
魏澜本以为皇帝会做个魏澜已死的假象暗中送他离开,却没想过祁玦胆大比他想过的大胆得多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昭曰:建文年丞相沈诠后人沈澜,承先人之世范,秉前人之礼训,无奈冤屈加身,朕深痛之。今沈氏昭朗,封沈澜嘉恩侯,飨岭南七郡,以简帝心。”
寥寥数字,他等了二十载。
离休宣读完圣旨退到一侧,祁玦笑道:“嘉恩侯,接旨吧。”
魏澜深深呼出一口气,叩谢圣恩。
接旨之后,他并未起身,昂首注视龙袍加身的祁玦:“嘉恩侯愿陛下山河永安,海晏河清。”
“如此一别,归期遥遥,魏澜愿陛下,往后余生,平安、顺遂、康泰。”
魏澜叩首。
祁玦听懂了他言外之意,闭了闭眼眸,不让任何人能见他的泪。
他的兄长离开,从此他于这皇城,只是九五之尊的帝王。
魏澜起身,拉起宁晚心的手,两人一路步出宫门。
燕湖成冰,寒风凛冽。
从此天高路远,意中人于身侧,甚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