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院里的事情没甚么瞒得过他这个主人,定北侯夫人进宫要先给皇帝和皇后请示,人一到,便有人将此事汇报给他。
定北侯夫人不喜魏澜的事情他身边这些人差不多都知晓,心下不免惴惴,反倒是他本身仿佛不大在意的样子,传话给院里,怕是自己不能回去用晚膳, 让他们伺候郡主先吃,还特地让咸福跑了一趟, 把他桌案上太医写得忌口单子给膳房送过去。
“晚膳用过了,怕郡主不爱吃, 给粥里放了些排骨一起熬的, 配上酸爽开胃的小菜,郡主用下两碗粥。只是……”
“嗯?”魏澜揉额头的手指一顿,抬眸看向咸庆。
咸庆笑道:“只是郡主说夜里凉, 执意要带着衣服等您。若是之前也便罢了,现下她身子不大好,受了凉怕是得难受好些时候。伺候的人劝不过,咱就让她在屋里等着,自个儿出来候着您。”
魏澜抬眸瞧着透出微弱烛火亮光的窗子,“……几步路而已,杂家还能冻着不成?”
话这般说,语气明显柔和了不少。
“谁说不是呢?”咸庆同后头的咸福交换了个眼神,顺着魏澜的视线看向过去,叹道:“别人抬举叫一声大人,可咱们说白了都是奴,哪有那么金贵?偏郡主把您放心上,忧心您热了冷了……”
“……”
前头说得还成,后面越说越不像话。咸福瞧着魏澜的脸色,连忙给咸庆使眼色,咸庆个二愣子愣是没察觉自家大人的不对,滔滔不绝道:“……咱们这些人,在这宫里头磋磨一辈子,最想的不就是找个温柔小意,知冷知热的贴心人吗?”
“是吗?”魏澜声线清冷,不带分毫起伏。
咸福单手按着额头,心道完了。
“是……是啊……”咸庆终于发觉不对,可惜已经太迟了。他一偏头就对上魏澜的眼睛,狭长的眸子在月下瞧着格外危险。
只见魏澜唇角微微朝上翘了一点,旋即他听到了恶魔降世的声音。
“杂家瞧着,常太妃身边的丫头不错,明个你就过去,让她陪你好好柔情蜜意,知冷知热。”
“……大人!”咸庆惨叫一声,让魏澜冷冷盯了一眼,“吵到郡主,再多跟那丫头温柔一个月。”
青鱼起夜,正巧瞧着咸庆一副要死了的模样,疑惑道:“太妃身边的丫头,长得应该还不错吧?”
“你懂什么?”咸庆哭丧着一张脸,“常太妃因着犯了宫禁,早被打入冷宫,她那个丫头是个疯子。”
“……”
“怨得了谁?涉及郡主的事情大人确实比平常温和一些,那也是对着郡主,你真当他是个好性儿的不成?”咸福拍拍他肩膀,表示自己无能为力,自去睡了,留咸庆自己在院中对月,惆怅的不行。
宁晚心撑着头靠坐在软榻的茶桌上头,百无聊赖地绕着自己胸前垂下的一缕青丝玩。
直到魏澜走到近前,带来一阵秋夜里的清冷味道,她才恍然抬头,看清楚人,朝魏澜笑了一下。
魏澜原也想朝她笑一笑,可目及她的左手,唇角如何也翘不上去了,最后竟显出三分苦意来。
宁晚心把手往后藏了藏,抬头看他,认真道:“这是我自己的选择,你答应我,不要把它当成自己的负担。”
魏澜很想说“好”,可最后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。
他顿了下,转了话锋:“……多谢你让人带着衣服等杂家,很暖和。”
宁晚心不置可否,“我是很想亲自等你的,可是他们都不肯,我猜是你授意的,不想为难旁人,也便罢了。却免不了没了诚意,不敢当你一句谢。”
她眼里却不见失落,仍是一派澄澈,在烛光下,眸色黑得发亮:“等下一次,我自己去接你,你再谢我好不好?”
魏澜很多时候都不太能理解,她经历过那么多事情,怎么还能为这么微不足道的事满足。
她眼眸那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