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原本拿在手里的那本话本递给魏澜,一双眸子盯着人,晶亮的让人心惊,“我倦怠自己读, 你给我讲吧,好不好?”
魏澜抬眸看她, “啧”了声,“……惯得你。”
宁晚心“嘿嘿”笑了笑, 把那话本册子往前递了递。
魏澜瞥她一眼, 接过她手里那卷书,扫一眼书名,是他读过的, 便也不必翻。
她在他膝边坐下,安心地把头埋在他腿侧,像恋巢的鸟。
“晋元年,中秋佳节……”魏澜娓娓道来,腾一只手扯过一张毯子盖在宁晚心腿上。
眼看着中秋确也将至,京城里不免热闹起来,节日的氛围一并感染到宫城里的人。
大齐短短一年之内经历两场宫变,国库空虚,百业待兴,新皇忧心民生,不欲大办节日。
虽说如此,八月十三这日,福宁宫还是张灯结彩,中秋当晚的宫宴虽免,家宴却不能不办。
好在只操办家宴的话,于魏澜而言并不是多费力的事。
偏院里,苏嬷嬷一早便指挥着咸庆四下张罗着,“这里,这里挂上宫灯,那边花圃里头也着人修剪修剪……”
偏院里得空的宫人都让嬷嬷指使去干活了,咸庆无法,只得自己撸起袖子去拾掇花圃,边干活边叹气。
“早知道就去内务府帮咸福了……”
“你快算了吧,”苏嬷嬷耳朵尖着呢,凌厉的目光精准地落到咸庆身上,嘲他:“你若是有咸福公公三分稳妥,大人也不至于让你看院子。”
咸庆一口气没提上来,刚要说什么,就听见有人笑着的声音:“谁惹咱们咸庆公公了?”
宁晚心赖床是惯了的,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。上没公婆下没子女,魏澜又纵着她,这偏院里如今没人身份压得住她,更没道理管她晚起这些小事。
苏嬷嬷不赞同地看她一眼:“郡主仁慈,可对下人还是要恩威并施,免得惯出个好吃懒做,嘴上没个把门的模样。”
咸庆不干了,翻了个白眼,“杂家机灵着呢。”
这俩人向来互相看热闹。
宁晚心瞧着咸庆挨说乐不可支,抻了个懒腰,活动活动酸软的脖颈,舒服地“哎”了一声。
“嘉瑞郡主——”
宁晚心猝不及防闻见这声尖细的传唤,一个没站稳闪了腰。
“嗷……”
“喊什么?”
宁晚心闻言一怔,抬头看人,揉了揉眼,登时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。
“……姨……姨母……”
“亏你还记得我是你姨母?”定北侯夫人随宁晚心往内堂坐下,犀利的眼波一扫,宁晚心一个哆嗦。
定北侯夫人同忠义侯夫人虽是一母同胞,容貌上却并不相似。定北侯夫人眉眼骨相更显凌厉,瞧着不如姐姐随和,不好接近。
然而宁晚心知晓,这位姨母最是个面冷心热的。
定北侯奉命驻守边疆,非召不得归。这位姨母对姨丈一往情深,随其常住北疆,这些年跟自己家中也没有断了往来。
宁晚心就是知晓她的性子,燕帝那会儿才不给她通消息,燕帝也不可能让她同定北侯夫人通气,给边军犯皇城的机会。
“姨母别同我置气了,”宁晚心笑道:“当时情况瞧着危急,实则不妨的,您看我现下,不是好好活下来了……”
说到这个定北侯夫人眼睛又瞪圆了,“你还敢粉饰?这么大的事儿,你天大的胆子瞒着我,一个人扛下来?”
“……晚心,你是不是觉着,姨母不姓宁,不是宁家人,便贪生怕死,同你划清界限?”
宁晚心本来欲扮笑脸,闻言喉头一动,眼睛瞬间湿了。
定北侯夫人眼眶也是红的。
宁晚心在侯夫人身前跪下,哑声道:“姨母这话,是诛晚心的心啊。姨母这些年待我母亲兄长如何,晚心心中有数。姨母偏疼晚心,晚心亦知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