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仰车翻,男孩和女孩都重重摔倒在了地上,肖达乾是俯卧式的嘴啃泥,杨二妮则仰面朝天屁股蹲在了地上,不出意外的杨二妮哭了起来:“呜呜,你干什么呀?!”
肖达乾羞涩难当,他赶紧爬起来去扶杨二妮:“我,我不小心,你没摔坏吧?”
杨二妮只是吓了一跳,倒没有什么伤处,见肖达乾拉着自己的手赶紧甩了一下:“没!没!”
不远处有个老汉背个筐往这边走来,这是那种早起捡粪的勤快乡民,他看到了地上俩人,不由问道:“这是咋了?二妮,这是谁呀?”
杨二妮跳起身来:“三大爷,这是我同学,我们一起去城里考试,洋车子没刹好车!您这么早呀?”
这位三大爷显然是个好事的人:“去城里考啥试?你还在念初中呢吧?妮儿,念那个干嘛?农村娃找个婆家就行。”
说话之间肖达乾已经扶起自行车,只是车把有点歪,他把前轮子夹住进行调整,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,他这次不敢再像刚才那样跨上车子,而是先骑上去才给杨二妮说道:“上来吧!这次没事了!”
那个老汉还在那里絮絮叨叨,杨二妮已经坐上车子,她怕再被摔,手牢牢揪住肖达乾的后衣襟,以至于男孩前边领口勒的脖子很紧,但肖达乾也顾不上这些,使劲蹬着车子逃离了刚才的车祸现场。
老汉兀自在那里说话,似乎没看到少年的离开:“找个好女婿比念书重要,老百姓家家的,想什么大馍馍?”在宋楼村常常把大馍馍当做一种不切实际的象征,毕竟在那个年月,老百姓能吃饱就是奢望,能吃纯面粉的馒头的确算是富人家才能过的日子。
从宋楼到博平县城有十七八里路,大多是那种土路,磕磕绊绊得很不舒服,肖达乾学会骑自行车后也没有跑过这么远的路程,他双手攥紧车把,眼睛看着前方,连说话都不敢。杨二妮也怕认识的人看到,一直在后边低着头默不作声,她其实比肖达乾更紧张。
现在已经进入了初夏季节,“梅子金黄杏子肥,麦花雪白菜花稀。日长篱落无人过,唯有蜻蜓纵蝶飞”,农村原野里有种勃勃生机,自行车一会儿走在田野中,一会儿穿过村庄,愈来愈浓的绿色和时不时出现在视野里的野花让人松弛了很多,终于半个小时后,已经能看到博平城南的一座桥了,肖达乾松了一口气,才说了路上的第一句话:“你去哪儿考试?是不是县一中?”
杨二妮不知道是在想什么,她没听清肖达乾问的啥,只是“啊”了一声,肖达乾又问道:“你吃早晨饭了吗?”这次杨二妮听清楚了,她小声说道:“没有,我不饿!”
肖达乾大声说道:“咋能不饿,这要考一天呢。我带你去吃老豆腐吧!”杨二妮摇头:“不用不用,我兜里揣了俩窝窝呢,饿了就垫吧垫吧!你把我送到考场附近就回去上学吧!”
肖达乾不同意:“那可不行,我请你喝老豆腐,我兜里带钱了。这桥头旁边有一家老豆腐可好吃了,从前我爹带我来城里赶集,我们就在那里吃过!”说完他慢慢刹住自行车,在桥头边停下,这次他聪明了,腿不敢再从后边下来,而是让杨二妮先下车后自己再下来。
博平老豆腐在当地也算是特产,一直有“爽口,豆香、料香、卤香、辣香、油香”的说辞,而且价格公道,肖达乾身上有自己卖草药得来的七毛钱,算算豆腐一碗一毛五,烧饼则是一毛一个,俩人吃下来也就是七毛,这也是他唯一能请得“场面事”。
杨二妮的确饿了,她兜里也有钱,上次肖达乾给她的十五元除了交报名费、照相洗照片外还剩下二块多,可是她听说县城里的东西都很贵,所以不敢在这里吃饭,但现在闻到豆腐摊上的香味后也有点想流口水,看肖达乾走过去也就低着头跟着,怯生生坐下。
不过肖达乾有点失算,博平县城里的老豆腐要比沟子镇上贵一毛钱,二毛五一碗,烧饼一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