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别人信不信,总之,张柏又一次在长兴县出名了。
作为张柏曾经的老师还有岳父,孙进也沾了光,松南书院这回招到的学生,比从前多了一倍不止,这还是因为书院地方有限,只能装下这么多人,外面还有排着队等着的呢。
书院里还有张柏曾经留下的文章,众学子看过后,心里大受震撼,孙夫子说这是张柏十三岁时写的东西,要不说人家能成解元呢,普通人哪怕是再读个七八年,也未必有他十三岁的水平。
张柏中了举,孙进也十分欣慰,不过在给他的信里,他还是劝张柏千万要沉住气,好好准备明年的会试。
而张柏自然没有骄傲自满,事实上,他都没有时间听外面那些人的闲言碎语,因为他们打算年前入京了。
“现在就去京城,是不是太早了点啊?”饭桌上,杨氏惊讶道。
张得贵没说话,其实他心里也这样觉得,现在才九月呢,会试在明年二月,他听人家说,十一月再走也不迟啊?
他和杨氏对视一眼,皆从对方眼神中看见了一丝害怕。
从长兴县搬到省城,已是让他们担惊受怕了许久,如今才习惯在省城生活,又要搬到京城去。
京城,天子脚下,那可是只有在说书的嘴里才能听见的地方,他们两个泥腿子,真能进京?
张柏给爹娘各夹了一筷子菜,笑道:“也不是说马上就搬,只是先告诉你们一声,早做准备。”
张得贵一脸忧愁,“可是妙味斋怎么办?难道不开了?”
杨氏立马附和,“是啊,福娘累死累活的,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?”
福娘抿唇一笑,“爹,娘,你们不用担心,妙味斋自然不可能不要了,我和夫君会商量出个法子的。”
“夫君是这样想的,早点去京城,咱们也能早点在那边安定下来,何况阿玉阿青都到了入学的年纪了,京城那边书院也更好些。”福娘轻声解释道,摸了摸两个弟弟毛茸茸的脑袋。
张青不知是不是听懂了,一脸正色道:“大哥说读书好,我喜欢读书。”
张玉不甘示弱,“我也喜欢!”
听起来是这个理……杨氏轻轻点头,张得贵刨了两口饭,心想,大郎两口子有主见也有魄力,说搬来省城就搬来了,说开铺子也开起来了,他们两个老东西,犹犹豫豫,总是害怕这个害怕那个,不免拖了后腿。
重重搁下碗,张得贵沉声道:“既然你们决定了,爹娘也没别的意见,那就都听你们的!”看了眼杨氏,他又说,“爹娘没本事,这回也沾了你的光,进京城去看看!”
张柏和福娘相视一笑,桌下,二人的手悄悄挨在了一起,继而十指交缠。
夜里回屋后,张柏和福娘便开始盘算起来,进京之后,住的地方不用担心,福娘手里还有一张京城的地契,但是最要紧的是,进京之前,妙味斋要怎么处置?
若是盘给别人,福娘是一万个舍不得,这不仅仅是一间小小的店铺,于福娘,它的意义太重要了,虽然只开了不到一年,但福娘已经把妙味斋当做自己的孩子了,随意将它舍弃,不说是她,张柏也不忍心。
更何况,李叔和芸娘子也为妙味斋倾注了太多心血,这还是秦家的铺子,他们也并不能随意处置。
“睡吧,明天去找李叔他们商量商量,看到底怎么办。”张柏轻轻叹息一声,把福娘搂入怀中。
第二天一早,两人便到铺子里,把他们要入京的事告诉了李叔和芸娘子。
两人面面相觑,惊讶地说不出话,而后,便是长久的沉默。
没一会儿,便听见了芸娘子的低泣声。
福娘很想让他们跟着她去京城,可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,李叔妻子早亡,却还有儿子和爹娘,芸娘子也还带着小蜜,为了家人,他们也不会离开省城。
李叔沉默着递给了芸娘子一方洁白的帕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