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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练师恍惚地坐在床侧,紧紧地把戚英抱在怀里。
戚英上过战场,斩过倭寇,伐过叛军,杀过胡虏。
身经百战的戚英将军,悍勇无匹的戚家虎女,怎么会这么苍白,这么虚弱,这么……奄奄一息呢?
步练师心里茫然无措:怎么会呢?
这是她的阿英啊。
阿英使得了八尺长/枪,拉得开六钧大弓,降得住血汗烈马,怎么会因为一杯小小的毒酒,变成这个样子呢?
“薇容……”戚英轻声道,“你……好暖……”
不是步练师太暖,而是戚英变冷了。步练师惶恐地抱紧了戚英,后者的体温就像是一捧细沙,从步练师的指间流逝去。
不,不要,不是这样的,本该不是这样的,你要幸福安乐,你要子孙满堂,你要安稳一生……
“阿英,撑住了,没事的,没事的……”步练师哽咽难言,语无伦次,“不要离开我……求求你,求求你,不要离开我……”
戚英伸出手去,她还在发抖,一点点地凑近步练师的脸颊:
“……薇容,你累不累?”
步练师一静。像是冥冥中,神鬼伸出一指,将她定住了。
“我好累……”戚英的声音,好似一阵叹息,被风吹卷而去,“我好累啊……”
戚英的手指,终究还是没触碰到步练师,蓦地垂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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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
少年时皇家围猎,戚英巾帼不让须眉,精锐禁军都追不上她,一匹乌云踏雪风驰电掣,弯弓一箭便射落两头大雕。
别说是男子,就算是女子,谁不为这等飒爽的女子心动?
戚英身姿板正,眉眼姣好,好比烈日下烫晒的牡丹花,眼角眉梢都是张扬的妩丽:
“小薇容,我看这天底下,没男人配得上你,配我倒是正好!”
步练师笑道:“我可是一等一的恶婆娘,谁敢要我谁就是疯子!”
戚英朗声大笑,声若银铃:“那我就做那一等一的疯婆娘!”
……
贤妃娘娘戚英,风姿犹胜当年,她一马当先,长/枪如龙,率先杀来,怒声高喝道:
“把薇容还给本宫——!!!”
……
“好薇容,你帮我吧,”戚英埋进步练师的颈窝,好似一只惯会撒娇的大猞猁,“太多字了,我——不——想——看——”
……
戚英亲热地抱着步练师的手臂蹭呀蹭:“我是大傻子!我有薇容就好了!”
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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步练师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。
她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,恍恍惚惚地被人扶起,踉踉跄跄地走出屋去。
她好像记得,周泰赶来了,她没有下跪。
她好像记得,戚蓦尘来搀她,她没有理会。
她好像记得,薄将山拦住了她,她没有搭理。
步练师耳中嗡嗡作响,脑中空白一片,神魂游离地向外走去。
“爱妃啊——!!!”
是谁的声音?
……哦,是周泰,是陛下在哭啊。
老迈的天子痛哭失声,哭声飞出大红的垂幔,撞进步练师的耳朵里。
贤妃死了。
戚英死了。
她的阿英死了。
步练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,似乎终于反应了过来;她的眸光水一样地晃动了片刻,鲜明的、剧烈的、巨大的悲伤奔涌而来,潮水一样地淹没了步练师的头顶。
阿英……她的阿英……她的好阿英啊……
步练师的胸膛急促起伏,她扶着墙壁艰难地呼吸着,被迫张开口来,喉咙发出断续的悲声:“……”
她不顾仪容,跌跪在地,嘶声大哭。
地上太冷了。薄将山连忙俯身把她捞起来,步练师不住地往下坠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