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一出,步练师确实被激怒了:
你既不让我插手,那带我来做什么?
气死人了!
“……”沈逾卿小心翼翼地觑着步练师的脸色,“相国,……相国不是那个意思。”
步练师冷冷道:“那是何意?”
“巫蛊之风在此村横行多年,光靠那老神婆一张嘴游说,断然是不成立的。”沈逾卿老实巴交地解释道,“这巫祝后肯定是有势力倚靠。暴力和神学双管齐下,原本就并不开化的村民,才会走上献妻祭女的道路。”
步练师心里还有气,这还用你教?她一眼就看出来了,这老神婆背后定有世族支持,搞不好就是那个梧州胡氏——还没待她仔细审问,薄将山居然叫她住口!
他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?!
沈逾卿头大如斗,梦回儿时年少,他老子爹和老子娘吵架,猴儿夹在其中可怜巴巴,不知如何是好:
娘啊,你别跟我爹计较!
“……那是因为,”沈逾卿艰难地组织着语言,“这老神婆是鼓捣巫蛊之术的,又是受人指使,那心神坚定必是异于常人。相国为了节约时间,省去那些弯弯绕绕,要她吐露真相……这场面一定,不太好看。”
是很不好看——沈逾卿这话没说,他知道步练师为人刚正,又心存慈善,以往就看不惯薄将山那些刑讯的法子,还往皇帝面前参过好几本。
步练师皱着眉心,抬头刚想说什么,就看见一个农家少妇,怯怯地站在五步开外的地方:
正是之前在龙王庙前,被人五花大绑,准备祭祀给龙王爷的女子。
沈逾卿也瞧见了:“夫人,何事?”
“……”少妇面露难堪,小步上前,朝二人敛衽一礼,“民女意鹊,见过二位大人。是恩公教我,要是无家可归,可投奔先前那个‘慈悲心肠,国色天香,气度高华’的大人,民女、民女思来想去……”
就是步练师了。
步练师心下恍然,先前那个叫二五的男子,她也见了是什么德行;这意鹊倒是个果断的,绝不肯再跟他过日子。步练师手下确实缺人,添个手脚勤快的妇人,倒也能让幼娘闲下来好好识字。
见步练师点了点头,意鹊面上一喜,再次敛衽一礼:“只是……”
步练师啧了一声:“我喜欢有话直说的人。”
意鹊看了看沈逾卿,沈猴儿当即识趣地走开,爬一边树上凉快去了。意鹊碎步近前,与步练师附耳道:
“恩公说:‘薄某狗嘴一张,象牙不吐,望薇容可怜天见,大度容我’。”
到底是认错了。
步练师绷着一张冷脸,耳尖有些发热:“哼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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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将山没瞒着步练师的意思。步练师回到楼船不久,就见红豆披风斩雨而至,她的轻功运到极致时,还真像一剪火烧云,袅袅婷婷地落在甲板上,连声落地的响动都没有。
红豆是来替薄将山,把老神婆所供,传达给步练师听的。步练师静静地听了,眼瞳转动几轮,整理出了三条信息:
一,这老神婆果真是梧州胡氏所派,为的就是控制当地民众思想,方便梧州胡氏压榨他们;
二,胡氏自称是秉持步练师的意志,把周遭良田全部收为己有;
三,这场大雨经久不停,农户们早已心下惴惴,这梧州紧邻乌苏江,地势低洼又处下游,怕是又有一场天灾要来。
——不对。
步练师屏退红豆,在房中踱了几圈:
不对。
这梧州胡氏如此猖獗,不似地方大户所为,她倒是隐隐闻出了,一些刻意招摇的意思……
嘶?
步练师猝然站定,出声唤道:“幼娘,薄止人在何处?”
“小姐,”幼娘在珠帘后应声,“刚刚红豆姑娘来过了,说是相国今晚在太守府上,有事就与沈右丞说。”
步练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