团子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话中的不对劲儿,还在一个劲儿的吐槽着启南的衣服。
启南气急败坏,一把将头顶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在了身后。
他的动作把团子吓得一哆嗦,随后又恢复了正常。
他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,看看启南,又看看后面地帽子,满意地点点头,将脑袋转了过来,看向前方。
普通的医馆看一次病十文钱,抓药的钱还要另算。
一般的百姓,家庭收入也只能刚刚够自给自足,家中要是再多几个孩子,那只能是省吃俭用。
要是身上有个什么小病小灾的,忍忍也就过去了,不肯浪费那么多钱去看看大夫。
要是大病,他们就更不肯去看大夫了。
病情一严重,抓药问诊的钱都要上百文。
这么大的开销,他们实在是负担不起。
像启南这种山野大夫,他们倒是愿意相信。
一来,在之前有过治好病的先例,再者,他们那里确实是比医馆便宜很多。
一位满头花白的老者拄着一根拐杖,颤颤巍巍走到他们面前,在小凳子上坐下。
他从衣服的布兜里翻找出一文钱,放在桌子上。
“大夫,你能帮我看看我这身体吗?最近一直疼的厉害,也不知道是哪里疼,特别是一到晚上,便在床上打滚。”老人说话的声音沙哑,一看就是历经了沧桑。
“老爷爷,您生病了,您的儿女为什么不带您去看病呀?”团子还小,并不知道社会的残酷,软糯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美好社会的希望。
老人眼神有些许变化,湿润了一些:“我的儿子参军去了,这一去就是三十年,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。女儿早就已经嫁人了,跟着婆家去了南方。现在家中就剩下我一个人了。”
老人的话里充满了心酸,他在生活中遭受了太多的打击。
参军的风险原本就很大。
这已经三十多年没回来了,估计已经战死沙场,尸体都找不到了。
启南拉了一下团子的手,示意他别问了。
团子对他的悲惨遭遇心中悲伤,脸色也不好看。
启南的手搭在他的胳膊上。
脉搏在皮下跳动,有一下,没一下的,就好像马上就要停了一样。
老人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。
他的年龄太大,早年间生活的又不好,肯定是吃了这顿没下顿的境况。身体糟蹋的,浑身是病。什么方子都治不了他了。
启南象征性的开了个单子,是帮助他缓解疼痛的,希望他在自己最后的生活里能好受一些。
递给他单子的时候,启南将他的一文钱递了回去,又拿出了一吊钱,放在了他的手里。
来人看着手里的一吊钱发愣,紧接着,眼里流出了一滴浑浊的泪水。
很久没有人这么对过他了,自己的儿女,竟还比不上一个外人。
老人拿着钱,站起来,脊背极度弯曲让他显得十分的矮小。
他向着两人鞠了一躬,转身朝家走去。
步履蹒跚之中,让人看清了世间百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