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知道知道!那事我知道!她当时好像跟我提过一嘴,说是扔哪个河里淹死了。”
季心底一沉。
果然死了么……
“哪条河?”
“不记得了……告诉你也没用,都这些年了,骨头都未必能捞着……”
季看他嬉皮笑脸事不关己的样子,只觉刺眼又刺心。
“季秀娥做了这些伤天害理之事,她自己也落地将要被砍头的下场,你就没什么想说的?”
黄林汉啧了声“我收了你的钱,你问啥我说啥,但屎盆子我可不接。那悍婆娘干的事跟我可没干系,一丝干系都没有!再说了,你爹那也是活该,早把钱送来,哪有后面这么多事,也就不会遗祸后代,总之都是报应。”
“有道理。”季点头,把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,“都是报应。”
见她笑,黄林汉也跟着笑这么有钱的侄女,维持好关系以后才好上门打秋风。
季的笑容来的突兀,消失的更突兀。
刚刚还和和气气,转瞬间就成了隆冬腊月的天。
她指着黄林汉,对老道士说“银子拿回来,就是你的。”
老道士摸了摸胡子“想让老道帮忙就直说嘛,贫道虽然视钱财如粪土……好吧,那就勉为其难吧。”
季踏出院子,背后是黄林汉的鬼哭狼嚎。
隐隐还能听到小男孩说“娘,我饿了,你起来烧饭。”
傍晚刚回到家,天上就飘起了雪花。
有人松气,有人叹气。
松气是因为今年的第一场雪终于下下来了,虽然和去年一样晚。
叹气是因为怕像去年一样,不下则已,一下成灾。
孟里正挨家挨户上门,叮嘱大家千万要小心防范,人住的屋子、牲口棚,都要再三检查。
虽然今年刚入冬就提醒过村民,把家里需要加固的地方都加固一下,但迟迟不下雪,就怕有些人没往心里去。
季家按说是不需要来的,这高屋大宅的,便是再大的雪也压不垮。
但以防万一,还是来说了一下。
刚送走孟里正,门又被敲响。
季以为孟里正还有什么要补充,打开门才发现外面站着的是季庆山和康婆子。
季并没有请他们进屋的意思,甚至连开口都懒得开,因为不用问都知道这两人的来意。
“丫头。”
自从知道相师是季秀娥花钱找的之后,康婆子再也不喊丧门星了,更何况现在有求于人,自然怎么亲热怎么喊。
“你能不能去跟潘大人求求情,就说你不告秀娥了?
你要是心里有气,我们两个老东西给你赔罪,给你磕头行不行?
再咋着她也是你姑,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呀。”
说是磕头,可丝毫没有弯腿的意思。
季摊手。
“我怎么不能?她自己种的恶果自己尝,有什么问题吗?
怎么,舍不得了?
她是你们闺女,我爹就不是你们儿子?
就算看不上我娘,那季牧呢?季牧总是你们的亲孙子吧。
他们一个个都被季秀娥害死了,难道季秀娥不该死吗?”
康婆子一时语塞,看向搀着的季庆山。
季庆山拄着拐杖,满脸病容,脸色十分难看。
也难怪,他一个当爷爷的来给孙女弯腰,脸皮都踩在地上了,哪里还好看的起来。
“、丫头,我也不、不求你别的,你,去求求情、改改口供,不求能、能把你大姑放出来,只要别砍、砍头,关、关个几年,让她遭、遭罪,给她个悔、悔过的机会……”
二儿子和小孙子都死在季秀娥手里,他们季家最大的克星竟然不是卫氏母女,而是自己疼到大的闺女……季庆山想不到,也接受不了,刚知道的时候生生呕出一口血来。
但气过怒过,还能真看着闺女死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