动如山的人一眼,慢悠悠继续往下。
“既然没异议,那下面咱们再来谈谈另一桩。
我和辛大夫商量了一下,手术过程中可能会给你用一种药。
这种药会让你陷入昏睡,然后手术就在你昏睡过程中进行。
当然,凡事有利就有弊。
利就是我刚说的,你做一场梦,梦里感觉不到丝毫疼痛,醒来手术已经结束。
至于弊——你有很小的可能会醒不过来,或者人能醒,但大脑和语言能力受限……你明白是什么意思吗?”
季妧用手比划道“也不是说就一定会变成傻子,可能就是你的状态会有些变化,比如想事情慢一点,记忆力差一点,说话结巴一点……总之,你自己衡量。”
季妧等了许久,最后无奈摊手。
“既然你还是不愿开口,那就还是按照我的规矩,沉默即……”
“不用。”
季妧的话没来得及说完,因为有一道声音打断了她。
是男人的声音,压的很低,又涩又哑,听起来怪怪的,像是喉咙受过伤。
季妧愣了一会儿,第一反应是笑。
“终于肯跟我说话了?我还以为你第一句好歹道声谢呢。”
流浪汉嘴巴又粘住了。
季妧翻了个白眼,言归正传。
“我想你对自己的伤情可能不够了解。
你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期,导致伤口表层愈合,而内里已经溃腐,所以手术第一关,就是要划开黏连的皮肉——等于你曾经遭的罪要再受一遍,只不过这次是为了救你。
伤口划开后,里面情况严重的话,可能还要剜去腐肉。这还不是最痛苦的,真正痛苦的地方在于把断掉的筋重新接上。
虽然你这是刀伤所致,断面应该比较整齐,不会有撕裂,但据我判断,你的肌腱……也就是筋,应该有少许回缩。真这样的话,会给缝合过程造成很大的困难,而你也要忍受非人的疼痛……你忍不下去的。”
季妧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。
既然决定做手术,就说明他想好好活着。而不用麻药的话,他可能会半路疼死。
这不是自相矛盾吗?那还做手术干什么?
流浪汉再次开口,不仅开口,还睁开了眼。
他看着季妧,用哑涩的声音重复了一遍“不用。”
季妧盯着他的眼睛微微出神。
人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,季妧以为流浪汉的内心一定不是荒漠就是死水,可是她仔细的看了又看,却什么也没看到。
她从这双眼睛里,得不到任何讯息。
只看到工笔勾勒的线条,中间一汪寒潭,潭面风平浪静,却并非死气沉沉。
“你不怕疼?”季妧问。
怕他继续发扬沉默是金,季妧补了句“你知道我的规矩,不想说话可以点头或者摇头,不许不理人。”
流浪汉停顿了一会儿,摇头。
“真不怕疼啊。也对,受这么重的伤都能熬过来……不过熬一次,不代表能熬两次,你确定不用?那我可就找人去通知辛大夫了。”
流浪汉点头,顿了顿“多谢。”
季妧有种不容易的感觉,蹭吃蹭喝了这么久,总算听到他一声谢了。
“你呢,也用不着谢我。你救过我弟,所以我帮你这回。我也尊重你意见,你说不用就不用,那明天手术,全程就靠你自己熬了。丑话说在前头,熬不过去我也没钱给你买棺材,就拿你现在垫的这床破席子一卷,找块野地一埋,尘归尘土归土,从此这世上再没有你这号人的存在,明白?”
这一次,季妧等了许久,等来流浪汉一声嗯。
胡良拿着刮刀回来了。
刮胡子这事儿,季妧还真不擅长,所以还是胡良的事。
胡良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把视线一点点挪到流浪汉脸上,却猝不及防和流浪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