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想让咱家跟范咸低头?”
冯恩冷哼一声。
吴刚是他的心腹,唯一可以说几句心里话的人,他也不以咱家自称了。
“你以为我现在退让范咸会见好就收?信不信,我今天自请去守皇陵,明天你就可以去皇陵给我烧纸了。”
吴刚垂首讷讷。
“这些年,我还不够隐忍?他范咸起初不过是惜薪司不入流的老太监一个,只因皇权更迭之际赌对了一把,这才王八翻身,扶摇直上成了秉笔太监。若不是我在掌印的位置上干了几十年,他范咸资历尚浅难以服众,你以为他会甘心屈居于我之下?但这种妥协只是暂时的,他无时无刻不在筹谋,试图取我而代之。”
范咸有万德帝撑腰,好在深宫几十年经营,他冯恩也不是白给的,是以即便是万德帝也没敢轻动于他。
当然,这主要还归功于他的隐忍与蛰伏。
对万德帝,他表示出万分的臣服与乖顺,只要是万德帝提出的要求,不管再无理,他都会想办法办妥。
而面对范咸的嚣张挑衅,他则装乖卖傻,摆出一副不恋权栈、不问世事,甚至甘愿以范咸马首是瞻的态度。
靠着这种如履薄冰的苦心孤诣,他和范咸总算相安无事度过了三年。
近两年,这种表面的和谐终于被打破。
羽翼渐丰的范咸,已经不甘心只做秉笔了。
这种情况下,冯恩就是再如何忍让,也无济于事。
范咸要的是他掌印的位置,要么他肯拱手相让,要么范咸就自己动手来取。
冯恩自然是不肯让的。
他花了半辈子才爬到如今的高度,且不说熬了多少心血,单说从这个位置上被拉下去的人,有几个能得善终?
既然退路是个死,那倒不如豁出命去搏他一搏。
吴刚一脸愤慨“想取代掌印您,他那是做梦!我们宣武卫的兄弟永远只听掌印您的号令。”
冯恩轻飘飘斜了他一眼“这话就差了,咱们都是听从皇上的号令。”
吴刚连忙应是。
顿了顿,冯恩补充道“也不能小看了范咸。我提督宣武卫,他提督秘阁,宣武卫戍守皇城,自有地利之便,他的秘阁明哨暗探,亦不可小觑。何况如今,他又掌着批红之权,连张相都不能奈他何。”
吴刚不解“就算他有批红之权,批红过后也得大人您盖章才行,总不能越过您去?”
所谓批红,就是秉笔太监把奏章中所表达的意思以最简洁的方式口述给皇帝,皇帝裁决后,秉笔太监再以朱笔把皇帝的决策写在奏章上,相当于替皇帝完成了批阅奏章的工作。
由此足可见万德帝对范咸的信任。
而范咸靠着批红之权,在朝中渐渐有了话语权,又靠秘阁在京中遍插喉舌,以监察之名行监视之实,一时间风头无两,无人敢拂其意。
说起来,批红这事也不是完全由范咸这个秉笔说了算的。
因为批红之后的奏折,掌印太监还要再审核一次。
只有经过掌印审核的奏折,才可以盖上公章进入到执行阶段。
若认为有不当之处,掌印有权打回去重新批红。
他利用这个优势,没少给范咸软钉子吃。
范咸吃了几次暗亏后,直接就告到了万德帝跟前。
万德帝自然是站范咸那边的。
如此一来,他这个掌印渐渐就形同虚设,范咸批红之后,根本不再过问他的意见,只需盖章即可。
吴刚越听越替他忧心“即便如此,您还是要和他斗下去?”
冯恩倒是云淡风轻“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不到盖棺定论,谁知道笑到最后的会是谁?人这辈子,可不就活一个斗字。”
“可形势太过不利……”
何止是不利,简直是压倒性的不利。
“我原也以为自己快输了,可是上天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