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客厅到卧室。
这条路,她来回走过无数次。
却从没有哪一次走的那么那么艰难。
双腿如同在泥沼中行走,往前一步艰难险阻,停滞不前则直接陷落地狱。
短短几步路,明诺交换了几次呼吸。
她站在沼泽里,明知道越挣扎陷入的就会越深,可她没有选择。
房门上贴着宋千帆剪的歪歪扭扭的红色“囍”字,他冒汗的鼻尖、激动地的笑容依然记忆清晰。
明诺眼眶一热。
时隔多年,剪纸上的胶仍牢牢贴着门板,剪纸本身的颜色却暗淡了。
鲜艳的红色,化成了刺目的白!
同为“囍”字,意义却天差地别。
“明诺!”
明诺正要开门,顾一宁这时候却突然叫住她。
在这声音里,明诺很好的伪装起了自己的胆怯,她收回无力的手,回头看向顾一宁。
“嗯?”
不“嫂子嫂子”阴阳怪气地叫唤了,这一声明显情绪化的称呼,明诺反而听着心里好受些。
这样才对!
他该怨恨她的。
顾一宁沉默了一瞬,幽黑的眼睛沉沉盯着明诺,问:“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?”
“!”
“我调查过,我哥出事前手机上最后一条已阅短信,是你要跟他分手。我是不是可以怀疑,我哥出事是因为看了你发的短信,所以导致心神不宁出了事?”
明诺死攥紧手心。
“我哥有多爱你,他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向你求婚的场景,无数次推翻策划后重来;无数次舔着脸在跟他的朋友演练时说再来一次,就最后一次;无数次在夜里打电话问我,诺诺会不会不喜欢这样……”
顾一宁眼睛发红,一拳打在沙发上,“就差三天了,他准备了一年的求婚,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你一桶冷水淋个透心凉。”
……求婚?
他早已经求过了啊!
明诺轻轻抵着中指上的宝石戒指。
顾一宁:“为什么你连三天都等不了?为什么你偏要选在他比赛时说分手?为什么他出事后你一直避而不见?我一遍一遍拨你电话,一次接一次给你发邮件,可你人又在哪?在国外开你的秀,享受着世人称赞,享受着那所谓的荣光?”
明诺想说:我没有,我不知道,我没有收到过任何信息和电话。
“你甚至连最后见他一面都吝啬给。”
顾一宁看着她,眼睛红得像要流出血泪,他突然失笑,狠声问:“明诺,你有心吗?”
明诺想要解释,可顾一宁说的全都是事实。
如果不是因为回国,如果不是云音告诉她宋千帆出事了,明诺或许会更晚才知道消息。
可不管真相是什么,不管是谁屏蔽了她的通讯,她做错了,就是做错了。
说的再多,都是借口。
借口太多,都是再为自己减轻罪恶。
她不想减轻自己的恶,所以她沉默着,承受着,什么都没有说。
而明诺的一再沉默,在顾一宁看来是冷漠薄情。
他收起笑,一手钳住她的脸,“你们富人就是这么玩弄别人的感情的吗?明诺,我家破人亡了,你开心了吗?”
明诺痛极偏头。
可越动,顾一宁扣的越紧。
他压着她的后脑,把她的脸贴合在自己胸膛上。
“感觉到了吗?心跳的震动,嗵,嗵,嗵,这律动,你熟悉吗?这可是我哥的心脏!哦,我忘了,你没有心,你怎么会听得出来呢!”
明诺一愣,停止挣扎,“千帆的心脏,移植给了你?”
顾一宁甩开明诺的,像甩开一个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。
他用纸巾擦手,不答反说,“你滚吧!这个家,没人想要见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