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夫人,使不得。”
这不是他们章家的人,是将将才成了侯夫人的贵妇,是朝廷的二品诰命夫人。
且她跟圣上身边的吴公公交好,裘婆子那天就亲眼看见这常苏氏和吴大公公有说有笑,与吴英公公熟络亲近得很。
圣上是个给人脸的,却也是个最不会给人脸的,他连皇后都能冷落,十来二十多年从未踏进过凤栖宫一步,老夫人身为与他走得亲近的皇亲,应是再明白他的性情不过,他狠起来有多狠。
圣上最恨为虎作伥之人,老夫人都做了一辈子的贤良淑德,宽宏大量,可不能因着一个小小的外人就毁于一旦。
老奴能想到的事情,守泽夫人想到了。
世人当她的封名好,却只有她和章齐知道,这是圣上暗中敲打她,守住了本份就有福气,守不住……
守泽夫人将将离开地面的脚又放了回去,她挤出了笑容来,伸出手,低头朝那跪下的人温声缓道:“是我为老不休,一时动了气,还见侯夫人谅解个,快快起来,快快请起,莫要跪了,折煞老身了。”
裘婆子先她一步,忙去扶人。
苏苑娘被她扶了起来,她没想多跪,便连眼泪,也只是为她和常伯樊,还有被拿出来威胁她和常伯樊的她爹爹流的。
苏苑娘以为她这世懂得了恨,却不会轻易去恨,可被国夫人拿她爹威胁她的那会儿,她当真是恨极了国夫人。
就是有人当面骂她傻,她也不会如此恨了。
那是她至死都在护着她的父亲,被人拿着他出来说事,那种屈辱和愤恨就像晴空霹雳一样劈在了苏苑娘的头顶上,瞬息漫布全身。
是以那一跪,她跪得干脆利落,毫无犹豫。
作假便作假,虚伪便虚伪,做个虚情假意的人又如何?为了更好的活下去,戴着面具便戴着面具。
这世俗过活的人非得如此,那她就学着如此。
她恨国夫人拿她父亲说事,却是不怕在国夫人这里遭受侮辱,国夫人一身德名,今日这位老夫人但凡敢在都尉府逼着她给丈夫纳妾,苏苑娘就敢以身作陪,折了她的名声。
但名声愈重的愈看重名声,尤其这名声还是他们吃饭的家伙,谋生的手段。
如她所料,她被扶了起来,听这老夫人轻轻叹道:“你呀,也是吓着老身了,这么大的反应,让不知情的人知道,还以为老身欺负你,逼你什么了。”
就是欺负,就是在逼,好话赖话都让她说了。
这都城,果真是深似海,一言一行都由不得人,她娘亲曾告诫她的,半个字也没有错,前世她都得多无知,才在人的庇护
下,活得事事不懂,连句话都听不出真意来,还把人家的恶意当好心话听,把欲杀她的人当长者尊重。
蠢呐,还蠢不自知,把自己毁了……
苏苑娘低着头,由着脸上的眼泪扑挞扑挞拍打到地上,嘴里则发出了怯弱的声音:“可是,您令我帮夫君纳妾,苑娘委实做不到,还请老夫人饶命。”
饶命?守泽夫人一愣……
这是,这是……
这小妇是在……扮猪吃老虎罢?
守泽夫人愣神过来,从地上的眼泪看到那低下的头颅,神色顿时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。
她这是看走眼了啊……
裘婆婆见她脸色不对,老夫人这个人最危险的时候就是这种看不清什么神情的时候了,她怕出事,忙上前在老夫人身边轻声提醒了一句:“这对小夫妻,跟老吴公公的交情……”
那是个和她家老将军素来和和气气,但手中权柄相互制约的老阉官,皇帝身边看着最不咬人却一口会咬掉人一个脑袋的老狠人,就是守泽夫人见到他,也得客客气气带着几分礼貌……
跟老阉官交好,就是这个人是被皇帝看着的,她也怕做得过了,话传到皇帝耳朵里,她一分的罪过在那个最恨妇人插手前朝之事的皇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