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她静得下心,要是个男子,就是个能做学问的。”苏夫人心中轻叹了口气,转头与女婿和悦道:“你岳父极爱她这沉静的性子,就是对于你们年轻人来说,她这性子略沉闷了一些。”
“小婿本身也是个喜欢静的。”岳母娘的话不好搭,容易失语把自己搭进去。跟岳父那个就是算计你也要磊落的人不同,岳母的话堪称字字藏针,不知哪句话就把人绕进去了,常伯樊状似随口答了岳母的话,站起身,走向了前。
他走到苏苑娘的面前,熟练地从她袖中的夹口拿出手帕,给她擦鼻子上的汗。
苏苑娘被他拦住了眼前没作完的画,有些着急,见他擦汗,忙把脸抬得高高的,让他赶紧擦。
常伯樊擦完退下,也不见她多看他一眼。
苏夫人看着女婿平静地退回来坐下,当着女婿的面责怪地看了女儿的背影一眼,回头朝女婿更是和颜悦色道:“在家里没少这样给你添麻烦罢?”
“没有。”常伯樊笑着摇头。
“那就好,那就好。”苏夫人拍着胸口,一派“那我就放心了”的样子。
前面两人专心书画,后面坐着的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,后来苏夫人见女婿滴水不漏,看得出来,防她防得甚紧,也就不出声了。
两个人这才松懈下来,双方皆不由地暗中松了一口气。
这一画,直到夕阳西下父女俩才作罢,苏谶的画的劳作图生动有趣,便连庄稼人手中迎风飞舞的谷穗都让他画得像活了起来,而苏苑娘的则要显得粗糙了不少,只画出了神似而形不至。
苏谶一看,皱眉道:“怎么回事,去年画的形还可以,怎么今年连个样子都不像了?”
“手生了。”苏苑娘乖乖道。
她许多年没画过了,后来爹爹过逝,她除了偶尔写写字,画笔却是不从再提起。
“你不是经常练?”
“没练农图。”
“也是。”苏谶重话说不了两句,就打算饶过女儿:“那以后要多练。”
“爹爹带我练。”
苏谶笑逐言开。
他的儿就
是黏他,都出嫁了还死黏着他,非他这个爹爹不可,苏谶真真是喜不自胜,但碍于女婿在场,他清了清喉咙,假意矜持道:“到时候看罢,有空就过来教教你。”
“还请父亲多多过来。”常伯樊连忙道。
苏谶最欣赏他这女婿的,就是这点了,极会看脸色给面子。他也是个不擅装模作样的,得了女婿的话便哈哈大笑,“行了,到时候说。”
苏苑娘看看父亲,又看看常伯樊,有点不太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,但看着她父亲和常伯樊相处愉悦的样子,也就知道了为何上世的头几个年头里,她爹爹总觉得常伯樊不容易。
她爹爹其实是赏识常伯樊的,那种赏识,不止是岳父对女婿的喜欢,而是前辈对后生的欣赏。
“爹爹,你可是赏识常伯樊?”回去的路上,苏苑娘挨着父母亲,回头见常伯樊和老叔在说着话,她回过头轻声问父亲。
“欸?”苏谶正寻思着女儿画纸中神*韵神似,无奈细节有失的事,乍然听到这句,不解。
“他要不是我夫君,你还赏识他吗?就如前辈对后辈那种的欢喜中意。”苏苑娘一一道。
苏夫人在旁低头朝他们望过来,兴味盎然地听着父女俩说话。
“这……”苏谶抚须,沉吟了方许就道:“这要不是我女婿,还真真是会。”
他挨近女儿,说小秘密一般地跟女儿悄悄声道:“但谁叫他是我女婿,我不挑剔他我挑剔谁去?活该他倒霉。”
“是的。”苏苑娘颔首,没觉得她父亲的话有何不对。
苏夫人听了不忍卒睹,掉头拿帕挡眼,没眼看这打骨子里就神似的父女俩。
外面的人都当她生了个呆女儿,苏老爷还待她如珠似宝地敬着宠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