释然道。
昨夜里,其实他还想过些旁的,譬如想着自己若对那孤儿寡母下手,会不会遭报应。从前他可能也不去想这些,可如今他就忍不住会代入自身,忍不住想若将来有朝一日,有人欺负他的遗孀跟孩子,只怕那时候他饶是死了,也能暴怒的掀开那棺材板了罢。
想至此,他如何还能去杀一个寡妇,一个五岁一个三岁的稚儿。
况且,他也多次警戒过他们,他们不听劝非要兜屎,到头来兜不住了非要他来拾掇,让他来当恶鬼,哪有这样的道理!
自个种的因,他们自个品去罢!
一想至此,他还是火大。此番那刘奉广算是彻底栽了,不过那韩承流放些年,倒还有起复的可能。
昨个他便如此劝的,怕他哭求声大吵着了她,方将他给提溜到外头去的,可能因此方惹得她误会。
他抱着人低眸看她,见她脸也温润了,气焰也没了。
他不由阴沉冷笑着。可是他的气焰还高涨着呢。
“来,今个我们来作画,千万得将那些无辜烧毁的画,一张一张的补画回来。”
第79章 注定
“真是好悬!”曹兴朝想着今日三司会审的事,仍心有余悸,“还好九爷关键时候改了主意,否则得出大乱子!”
谁也没料到那不起眼的人证背后,竟站着孔府。那人证竟是孔圣后人孔弘义的高徒,此番去云州也是因为刚服完丁忧,欲要去拜访恩师,哪料得竟牵扯到了茅常案里。
当夜事出紧急,谁也没多大在意那么个身无长物的人证,更也来不及去查其身份来路,若是九爷真念头一差将人一概结果了去,那问题可真是大发了。不提孔府在天下读书人心里是何等地位,就单说孔弘义这人,乃举世大儒,门生故吏遍布,士林中也是影响深远的人物。
他为人刚直又护短,可想而知,若其知道其高徒在京中无辜枉死,可焉能善罢甘休了?届时但凡有蛛丝马迹查到九爷身上,他都不敢相信九爷得面对多少读书人的口诛笔伐。
“这是针对我特意设的局,好险恶的手段。”
宁王脸色铁青,当夜他要是下手了,那等待他的必定是一落千丈了的声望。再严重些,可能父皇就会直接发配他就藩了!
此计当真是毒辣的很。
不用想,他都知道施计的是哪个。
除了赵元璟那个毒物,怕也没哪个能使得出这等阴暗狠毒的勾当。
曹兴朝实在后怕的紧,又忍不住重复道了句:“还好九爷没动手,还好,还好。”
即便因着那证人的特殊身份,圣上额外关注了此案,可九爷充其量就是失察之过,坏的影响还不算过大。
抬了手背擦擦额上渗出的冷汗,曹兴朝想着圣上要九爷亲自前往梁州彻查此案,不免就道:“此番您去梁州,我多安排些好手跟随过去,谨防人对您下黑手。”
若换作往日,宁王断要讽笑那赵元璟岂敢猖狂行事,可经此一事后,他亦觉得还是小心为妙。那赵元璟如今行事是愈发出其不意,瞧来亦不像从前般隐忍,行事似失了忍性与顾忌。
“事出紧急,三日后我就得启程赶往梁州,少说也得一个月方能归京。我不在京中的这些日子,你多帮忙看护着些府里,别出什么岔子。若遇上什么紧急事,那些人手随你调动,我早已安排下去,他们都会听你号令。”
曹兴朝正色道:“九爷放心,有我在,出不了岔子。”
禹王府书房里,等一干幕僚议事完毕出去后,室内的气氛就陷入了长时间的沉凝中。
禹王抚案起身,踱步来至窗前,却不开窗,只在昏沉的光线里兀自沉目站着。
赵元翊竟躲过了这劫。
他布局了很久,每个细节都考虑俱到,本以为万无一失,却不曾想对方竟在最后关头收了脚,堪堪将这局躲了过去。
委实,遗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