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眼神炽热而……仇恨。
陆玖漫不经心地又翻过一页,身后的少年已经“噗通”一声半跪下来,用细得几乎孱弱的手撑住地面才勉强稳住身形,豆大的汗珠顺着已经湿透的发梢滴落。
“啪嗒、啪嗒…”
少年仿佛正忍受着非人的痛苦,脸色白得近乎透明,但他紧咬牙关没有发出半个求饶的字眼。
少年瘦弱却倔强的身形在眼前逐步放大,眼前的场景逐步和记忆中的重合。
仿佛是……
一场梦。
他从前常常做梦,梦中他是一个瘦弱狠厉的少年。
每一次的场景都不一样。
有时是在龙武山;有时是在太郯谷;有时是在七绝崖……
但无一例外,每一次都在拼杀,身上衣衫常被鲜血濡湿,黏连在一起。
人、妖、鬼、魔。
对手往往不止一个,有时是三三两两,有时是乌泱泱的一大群。
对抗的,只有他一人。
梦中的一切都仿佛是真实发生在他身上的一般,身上的痛楚、呼吸的顿涩、空气中令人作呕的腥气,他都感同身受。
唯独,不能以自己的意志行动。
仿佛是一缕幽魂,寄宿在少年身上,旁观着他的生活。
这于他漫长的人生,亦是一种十分新奇的经历。
或许因为角度不同,他有时能从角度余光中瞥见一抹红色的身影,不远不近地跟在身旁,却从不出手。
只有每每重伤濒死时,会回到长哭殿中,再次醒来时一身伤已经处理妥当,身边空无一人。
少女清浅的声音将景行的心思拉回了现实。
“知错了吗?”她合上书,歪头看向半跪在地上的少年。
他用来支撑的手臂似乎已不堪重负,颤抖得厉害。
“我,没错。”少年抬起头,咽下一口血沫,眼神如狼般桀骜。
陆玖微顿,定定地看着他,眼神却好像越过他看到了别的什么人,红唇抿成一条冷淡的线。
“银羽妖封是左使的本命护法,你带着一身银羽妖封造成的伤口回来,你当我认不出来?”
少年没说话,吭哧吭哧地喘着气,肺部发出拉风箱一般的声音。
“我知你与他不睦已久,但你用这种方式杀了他,难保不会有第二个人用这种方法杀了你。”陆玖垂首,难得的语重心长。
少年却冷硬道:“我若死,是我技不如人,不怪旁人。”
陆玖冷哼一声,坐了回去,丢出一个小瓶落在少年的怀里,“滚出去吧,看着你就心烦。”
少年接过小瓶,抬起头,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就这么过去了,犹疑道:“那左使?”
“自然是你的了。”
闻言,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,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,蹒跚地走了出去。
长哭殿的大门沉重地合上,带走了最后一缕光,殿内重归黑暗、沉寂。
陆玖望着他的背影,长久地出神。
画面一转,长哭殿浓重的黑色宛如画卷褪色,缓缓失去了颜色。
倏然间,一滴浓墨落入画卷,荡开了一幅天愁地惨、白骨露野的景象。
已近黄昏,暮色将临,天地黯沉。
整个天地都笼着一层灰白带着死气的光。
乱石、残肢、断剑、蜿蜒血河。
耳际皆是绝望的嘶吼,与不甘的呜咽;冲天魔气与遍地猩红交织成了不祥的色彩。
自进入此间起,景行始终冷然平静的脸上,终于露出了一副茫然无措的神情。
他抬起手,这一双手不知何时沾满了斑驳血迹,本紧握在手的【霜雪】不知何时变成了一把闪着寒芒的短剑。
滴答,滴答……
短剑还滴血。
粘腻的血落在地上,混入早已浸满了鲜血的泥里,不见踪影。
这一双持剑、执笔、刻阵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