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?”
“陆大人既能想到在就地扎营方便围猎,就该想到山中野兽成群,一旦出现危险,何人能负责?”
“陛下出行围猎,自然有禁军相护,怎可能会发生被野兽袭击之事?王琰这般谨小慎微,不免有些小瞧我大齐禁军了。”
“这跟小瞧禁军有何关系?如今叛军四起,陛下安危乃是重中之重,万一……”
“扎营之事陛下已首肯,不必再争了。”
一人打断二人的争执,王琰转头,眉头紧紧一拧。
赵霁双手交握,泰然道:“不过王大人的担心也不无道理,既然露宿山里有些风险,那就增加防守,多派一批禁军随行吧。”
王琰又开始反对:“陛下原就拟定一万禁军随行,再增派人手,那宫城的守备岂不就被削弱了?”
“宫城守备再弱,那也在洛阳城内,王大人在怕什么?”
王琰一怔后,恼道:“你这话何意?”
赵霁漠声:“历年秋猎都是禁军举行军演,向陛下一展雄风的时候,如今武安侯雄踞长安,对洛阳虎视眈眈,如果知晓陛下秋猎就只能拿出一万人马,心里会有何感想,王大人应该能猜到吧。”
王琰哑口。
一人道:“赵大人的意思是借这次秋猎举行大规模的军演,叫武安侯望而生畏?”
“不用大规模,三万神策军即够。”
殿里一时默然,半晌后,有人道:“陛下原定三百玄影卫、一万御林军随行,那要是再加上三万神策军,就有四万多禁军要离开宫城,会不会……有点太多了?”
赵霁道:“三百玄影卫贴身护卫陛下,三万神策军保障邙山,一万御林军留守宫城,随时听候差遣,诸位大人以为如何?”
众人面面相觑。
玄影卫乃圣人直接调遣的禁军精英,御林军目前是由太子居桁主要负责的重要亲卫,而神策军的军权则掌握在赵霁手里。
把一万御林军换成三万神策军,那可就意味着赵霁是本次秋猎的第一责任人了。
王琰心念涌动,欲言又止。
赵霁道:“既无异议,那此事便这样定下了。”
结束朝堂政事后,赵霁比平日提前一个时辰回到赵府。
为的是心月一事。
距离南湖事发已有四个多月,不管他承不承认,这四个多月,都是他这二十多年来最挣扎、最灰暗的一段日子。
居胤暴毙赵府,莫名的牢狱之灾,居云岫、战长林的联手欺骗,他从欢喜到震怒,震怒到悲恨,再到一步步走入局里,被左右掣肘、一再妥协的无可奈何,个中滋味,难以言说。
本来,跟王琰的朝堂对峙已令他身心俱疲,而跟这些相比,更累人的,是回府以后跟居云岫的周旋。
是一次次地去面对她的利用,一次次在她设下的局里寻求出口。
以前心月在身边时,会在他为朝事烦忧时送来热气腾腾的羹汤,汤一定是她亲自煲的,或是润肺的银耳,或是降火的雪梨,她知道他不爱吃枸杞,便会用精挑细选的红枣来替代,揭开瓷盖后,一边唱着曲儿,一边哄他喝下。他不领情,她也只是垂着眼,不抱怨,不发脾气,可如果他喝下了,哪怕只喝一口,她也会立刻笑起来,眼睛亮得像蓄满繁星。
那时候,他还遗憾她对自己太百依百顺,不够高傲,不够彻底像居云岫。
现在回想,简直是讽刺到了极点。
夜幕低垂,秋风卷着街角枯叶,马车在赵府门口停下,延平呈上来一个锦盒。
是给心月准备的礼物。
赵霁收下,揣入袖兜里,阔步入府。
心月的住处在修玉斋东面的流英轩,赵霁没有直接前往,而是先来了一趟秋水苑。
主屋里灯火明暖,居云岫坐在案前,又是在喝酒。
赵霁想到上次陪她共饮的事,上前拿走酒壶,示意璨月:“撤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