战长林点头,道:“那夜她坠湖以后,被一个名叫秦岳的渔夫所救,二人日久生情,逃到长安,开了那一家‘秦家酒铺’,原以为长安被叛军占领,赵霁的人一定找不到他们,谁知道被我碰上了。”
心月主动藏匿,以至于一直查无音信这一点,居云岫先前已猜中,可跟被救的渔夫日久生情这件事,着实让人意想不到。
居云岫道:“赵霁可知晓这个秦岳的存在?”
战长林知道她担忧的是什么,道:“放心,不知道,要给他知道心月已琵琶别抱,咱这步棋就没法走了。”
用心月威胁赵霁倒戈,关键在于赵霁对心月存有旧情,如果心月移情别恋一事暴露,赵霁多半就不会再为她受制于人了。
这也正是战长林今日没把心月写的信拿给赵霁的原因。
“话说回来,这个心月跟你真的是……”战长林回想初次看到心月时的震惊,歪头,用目光仔仔细细地描摹居云岫五官,由衷感慨,“赵霁居然能找到这样的六个。”
“……”
“都是哪儿找来的啊。”
“……”
居云岫琢磨着他慨然的语气:“你很羡慕?”
战长林挑眉。
居云岫说破他心里的话:“想请教赵霁,都该上哪儿去寻?”
战长林道:“我可没这么讲。”
居云岫道:“嘴上是没讲,心里讲没讲,就不知道了。”
战长林探近,道:“你虽然在我心里,可也不代表能听到我心里所有的动静吧。”
居云岫又被他这酸溜溜的情话折磨出一身鸡皮疙瘩,板着脸警告道:“不要再说这样的话。”
战长林笑,正想说“这次怎不点名‘令人作呕’了”,忽然听到哒哒脚步声,转头一看,竟是恪儿跑过来了。
二人的手还交握在一起,居云岫忙挣开。
战长林握得更紧。
恪儿跑到木桩桌前,盯着二人十指相扣的手,看看战长林,又看看居云岫。
后二人都一声没吭。
恪儿便又垂下眼,想了想后,垫起脚。
“我也要。”
说着,小手伸到二人手上,盖住了。
夜幕低垂,袅袅炊烟漫上云天,夏蝉嘶鸣的前院里,摆着一桌热腾腾的饭菜。
两大一小三人坐在桌前用膳。
“我要这个,这个,还有这个……”
恪儿被战长林抱在怀里,指一盘雪霞羹,又指一盘间笋蒸鹅,再指一盘茭白鲊。
战长林一样样地给他夹进碗里,然后又给对面的人夹一箸,又夹一箸,再夹一箸。
居云岫要拈开,可一动箸,发现他夹来的全是她最爱吃的。
“慢些吃,别噎着,没人抢。”
战长林给自己夹菜,一边夹,一边留意恪儿用膳的情况,发现他自己吃起饭来,居然已是相当熟练了。
战长林看着看着,心里突然有点酸。
“还想吃什么?”他又问。
“不用惯着他,他想吃什么,会自己夹的。”居云岫打断他夹菜。
战长林道:“以前没惯过,就惯这一回,不坏你的规矩。”
居云岫欲言又止。
战长林给恪儿夹着菜,留心记下他的口味,居云岫道:“这处别院是我先前派人置办的,一般人查不到,这段时间,你先陪恪儿住在这儿吧。”
战长林点头,高兴的同时,也有失落:“你还是要回赵府?”
他原本以为一家人能团圆数日的。
“赵霁不拿下,洛阳没有我们栖身的地方。”
战长林没法反驳。
“有事叫扶风来找我。”
“嗯。”
战长林心情黯然,低头时,发现碗里突然多了一条香喷喷的鹅腿。
恪儿握着双箸,朝他笑。
山里的夜总比城里要深、要浓,亥时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