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然过去了。”
提及心月,赵老爷子叹气声更重,想到那位即将入门的长乐郡主,眉间褶皱也更深。
“一朝权相,偏在这内宅之事上屡犯糊涂,天下女郎那样多,要怎样的没有,他倒好,盯着一颗丧门星不放,可是给我赵家长脸了!”
这一句“丧门星”出来,更把丫鬟们唬得一震,管家也急道:“老爷,肃王府如今是没落了,可郡主仍然是先帝册封的郡主,是今上的亲侄女儿,这话要是传出去,指不定会落人口实,招来祸端啊。”
赵老爷子拂袖在榻前坐下,回想刚刚那句,自也知口无遮拦,有损皇家威严了,胸口顿时更憋闷。
管家及时地送上一杯茶,赵老爷揭盖喝了,胸口还剩下一半郁气,发泄道:“福安呢?叫他去盯着琼园,怎么半天没个动静?”
正说着,一人从屋外急匆匆赶来,禀道:“老爷,有动静了!刚刚延平从府外领了个人回来,一径带到大少爷院里去了!”
屋里二人闻声一凛。
赵霁坐在书斋里,手里握着一只金镶琥珀耳环。
耳环的主人叫心月,是他六个妾室里跟他时间最短、长相最酷似居云岫的一位。
半个月前,赵家阖府在城郊的南湖上乘船举办家宴,心月中途离席,前往船头吹风散心,不多时,天降暴雨,画舫在风雨雷霆的袭击下紧急返岸,众人仓皇下船后,准备乘车回府,却意外发现身怀六甲的心月失踪了。
同样失踪的,还有贴身伺候心月的丫鬟。
次日,暴雨停歇,赵府家丁从湖上打捞起丫鬟溺亡的遗体,却没有发现心月的踪迹。
家丁搜寻一日无果,上报官府,又一日,赵霁从茂县奔来,亲自主持大局,派人把偌大的南湖里里外外翻了个遍。
心月仍然下落不明。
熟悉南湖水况的船家说,湖水连江,暴雨夜水势凶猛,尸体多半早已顺着湍流被江水冲走,赵霁当场心如死灰,却仍咬着最后的一点希望,派人火速赶往江口,沿着水势一径搜索。
至今,一无所获。
那个暴雨夜仿佛是地狱裂开的缝口,直接把人整个的吞了进去,留下的,只有甲板上的一只金镶琥珀耳环。
赵霁依稀记得,这只耳环,是他送给心月的第一份礼物。
也是唯一的一份礼物。
窗外落日西沉,残阳照在手心里,耳环坠着的琥珀光泽愈亮,像一颗凝垢的血珠。
赵霁定睛看着,眼睛里也一点点迸出血丝来。
屋外传来叩门声,是延平求见,赵霁收拢手掌,定了一会儿神后,方传令入内。
延平显然有事禀告,入内行礼后,立刻便道:“大人,查到了!”
赵霁掀眼。
延平忙道:“不是……姨娘的下落,而是当夜的目击者。”
赵霁眼底的光明显在一刹间熄灭下去。
延平道:“当夜在南湖上,有一艘渔船离府上的画舫很近,暴雨下起来时,船上的渔夫正在收网,正巧看到了姨娘落水一幕。”
赵霁下颌绷着,想到那个情形,声音更冷:“渔夫人在何处?”
延平道:“就在屋外。”
“带进来。”
不多时,一个身形瘦弱,皮肤黝黑的渔夫被延平领进屋来,赵霁盯着此人瞎了的一只眼睛,眉头一皱。
渔夫始终敛着眼,没敢抬头,走至书案前,规矩地跪下行礼,道:“草民叩见大人。”
赵霁道:“暴雨那夜,你亲眼看到赵府画舫上有人落水?”
渔夫回是。
赵霁道:“如何落水的?”
渔夫犹犹豫豫,没吱声。
赵霁道:“答不上来,就给我滚出去。”
渔夫一哆嗦,伏低上身,道:“大人息怒,大人的那位姨娘……是被她身边的小丫鬟推下水的!”
赵霁瞳孔一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