抬眼处皇城庄严蔚然,刚刚下朝的百官仍着朝服,有的已步至苑前门外。
保和殿外官道上,几人步履匆匆,簇着那锦服玉带的年轻男子小声耳语着什么。
路边两列杨柳高植,荫深叶茂,有漫天白絮轻飘飘的打着旋儿落下来。鼻尖微痒,如众星捧月般的江大人从容以袖掩面,然后打了个喷嚏。
身边几人愣了一下,纷纷关切道,“江大人勤于政务、素日劳累,可千万保重身体。”
仔细看去,或许是玄色暗纹显人气色不佳,江霁容确实比从前瘦削几分。
“好风凭借力,此乃吉兆啊,预示着江大人仕途有如青云直上。”
为官多年,皆深谙拍马之道,面不改色地赞叹,“有如此两袖清风、勤政爱民之官,实乃百姓家国之幸啊。”
不过这表忠心的话虽音量不高,若让有心人听取,必会摘取做一番文章。
那人自知失言,干笑两声,努力找补道,“亦或许是哪位姑娘思及江大人,正在念叨大人的名字呢。”
话音未落,一道凌厉的眼风落在他身上,只觉整个人都凉飕飕的。
周围一阵死寂,众人皆垂眸敛眉、不敢言语,可心中想的都往一块去了。前些日子京中议论纷纷,学士大人为何拒了安阳郡主的婚事,这郑通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。
江霁容伸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,似笑非笑的看着远处。
他生得一副好相貌,终日端着个整肃清冷的架子,不与人亲近。
此时唇边微微翘起的讥诮弧度不显佻达,反而让整个人看上去更冷淡。明明大热的晴天,郑通却打了个寒战。
“郑大人,谨言。”丢下轻飘飘几个字,江霁容阴沉着脸,在众人注视中拂袖而去。
郑通这才后知后觉自己究竟说了什么,不由两股战战,膝头一软“扑通”跪倒在地。
几位同僚搀扶起他来,宽慰劝解着,“说不定江大人是对郡主含着一段情呢。”“他忙得很,哪有时间与我们计较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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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白在前头驾着马车不敢多言,大人从上车开始就面色不善,想必是那几个同僚言出冒犯。
转过两个拐角,他才小心翼翼地问道,“大人,去官署还是回府?”
马车正行至小吃摊旁,扑鼻的香气直冲人心,他想起了什么又飞快补充道,“皖北名厨已经到了,正在客房候着您呢。”
江霁容靠在车壁上,捏捏眉心。最近朝务繁忙,北疆匈奴来犯,黎王亲征才勉强控制住局势,西南蝗灾、淮北黄河决堤又雪上加霜。再加之夏日天热,一直不思饮食,人都消瘦了一圈。
学士府素来节俭,马车终究有些憋闷,他掀起帘子吐出一口浊气。
车外行人纷纷捧着油纸包的吃食,吃得津津有味,他突然心念一动,吩咐道,“就在此停下。”
第2章 八宝冰饭 只觉冰沙沙、凉丝丝,冷井水
月尽天明,晨风鼓着腮帮子吹散了夜色。过路人熙熙攘攘,挑担子剃发的,卖拨浪鼓的都放声招徕着生意,又是一街人间烟火。
林绣忙活了一早晨,总算有点闲暇功夫,拉了把椅子坐在进风处乘凉,顺便欣赏下对面的大好“春光”。
勾栏的年轻相公们这时才起,梳洗罢了在栏杆处揽客。有小倌眼角眉梢含笑,直勾勾地盯着她,抛来一阵媚眼。
细长眼、淡红唇,瞧着面熟,仔细思来想去,好像现代她常去的清吧里一个妖妖调调的主唱。
林绣略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,眼神颇不自然地移开,抬头望着天。
这天真直,啊不,这腿真蓝
那人见这美娇娘突然面红耳赤,也生了调笑的心思,干脆把自己的手帕掷了下来。
林绣伸手接过,顺势一闻,果然香风扑鼻。
此地民风开放,官家并不厉行打击风月场所,因此男女小倌儿都有。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