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轻描淡写,虚化了许多关于自己的事。
将那年少时期的动荡,简单地说成一场无疾而终的双向暗恋。
但分明不是的。
沈浮声一个人,压抑着朦胧的情感,面对着无依的孤独,以年少的骨骼和血肉,同藏在暗处的硕大黑影搏斗。
成者为王,他曾经的失败此时不被任何人记得,但阮然知道,那时他必然鲜血淋漓,幼嫩的皮肤蜕变出坚硬的躯壳,年少的男孩成长为成熟的男人。
到最后,等到把一切都处理妥当了,等到丰满的羽翼足够遮挡倾盆的暴雨。
到了这种时候,才来到她的身边。
阮然闭了闭眼,因着这些事,心里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梁苏也不说话了,同她一起浸没在这样的沉默里。
过了一会,她问:“对了,阮南霆的事……你怎么样?”
阮然一顿。
阮南霆是她在法国时领奖那天爆出来的事,但当天她一直没来得及看手机,后来沈浮声又突然出现。
再后来,她看到消息的时候,愣怔了一下,没有来得及细想,就被沈浮声拉去了迪士尼。
接下来的七天,法国的行程满满,没有一丝多余的空隙。
等到再回想起来的时候,时间已经过去太久。
哪怕当时多少有的一丝情绪也变得很淡了。
本来阮南霆对于她的意义就有限,但毕竟也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过几年,后来也是名义上的父亲。
这种人无论落得什么结局,总是会让心情有所动荡。
但沈浮声就好像是一个霸道而蛮不讲理的情绪填充物。
将她心脏里原本有的那些难以诉说的委屈和不满,都干干净净地搬了出去,换上了妥贴、安稳与快乐的情绪,让她无暇想到其他。
阮然摇了摇头说:“没事。”
又说:“和我也没关系了。”
梁苏顿了一下,看她的表情,也笑了笑。
“那就好。”
北县空气晴朗,月明星稀,从酒店硕大的落地窗看出去,可以看到无边的夜幕。
阮然正无意识地望着窗外,倏地,在漆黑的夜空中,一道亮光自地腾空升起,腾至半空时,砰地炸开,冒出一个绚烂的球状烟花。
阮然的视线不自觉被那烟花所吸引。
而那并不是唯一一个。
反倒像是打响了第一枪,紧随其后的,是接连不断、绵延不绝的烟花腾空。
不像是有人随便买来放的,看起来颇具规格,深粉淡蓝与银白色的烟花瞬时铺满了大片星空。
梁苏抬起头也看呆了:“咦,今天有烟花表演吗?还没有到正月十五呀?”
每年北城正月十五都会专门组织一场烟花表演,声势浩大,烟火璀璨,是北城人年年都要看的保留节目。
然而今天这场,看起来竟完全不输元宵节的焰火。
这个时候,床头柜上的手机又震了一震。
是沈浮声让她:
【抬头,看窗外】
阮然顿了顿,抬起头,目光追随着不远处的烟火。
她们在北县的接壤处,此处没有高楼林立,视野极佳,能看到完整大片的夜空。
漆黑的夜空上,不同颜色的烟火交相辉映,有时齐齐在天空炸响,如同流星一般点亮无垠的黑暗,有时则依次腾空,排列整齐的坠下星火般的银色火花。
而在一开始的球状与线状形状的烟火过后,又陡然升空了不同的形状的花火。
是金黄银白的星与月,是赤红璀璨的太阳,是无声漫长的河流,极静的极川。是夜半孤灯,亦是万家灯火。
此刻,听见外面声音的居民们也纷纷推开窗户,惊喜地抬起脸。
五颜六色的烟火闪亮了他们的侧颜。
他们纷纷拿起手机,拍摄下这不期而遇的一幕,兴奋地分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