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宁王府,阮秋色画了足有两三个时辰,直到月挂中天之时,才搁下画笔。
在这期间,大理寺那边也传回了验尸的消息,说是兰芯身上并无外伤,也没有中毒的痕迹,应是自尽无误。
见阮秋色已经画好,卫珩便走到她身后,自然而然地俯下身来,两手撑在桌边去看画。这姿势着实亲密得很,阮秋色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,心脏都漏跳了一拍。
倒不是她大惊小怪,只是卫珩向来公私分明,办公的时候也板板正正,是不会做出这般亲昵的举止的。
她一扭头,便看见了卫珩颈侧绷紧的筋络,修长笔直,与下颌连成了一道优美的弧度。
怪不得那些满口酸诗的文人们总说“美人筋”是如何勾人,现在看上去,的确让人莫名地……想亲呢。
阮秋色脸上红了红,下意识地叫了一句:“王爷……”
“嗯?”卫珩的目光专注地落在画上,只从鼻间轻轻哼出一声,算是对她的回应。
阮秋色咽了口唾沫,觉得自己的念头实在有些不合时宜,便转过头去,和他一起看那几幅画。
兰芯的尸身称不上形容可怖,她画得也比往日更细致几分。光是这样看着,就有种身临其境之感。
“王爷,你看到这幅画……”阮秋色又开了口,“会不会觉得难受啊?”
她方才在兰芯的房中,都忍不住联想到了卫珩母妃的死状,何况是亲眼见过那一幕的卫珩自己呢。
卫珩不知道在想什么,被她一问才回过神来。他怔怔地看了画纸半晌,又垂眸去看阮秋色:“倘若不难受,本王为什么要像这样,拉着你一起看?”
他尽力不去想母妃的死状,可那画面还是难以避免地涌入脑海。一旦想起,便觉得周身寒意战战,要花费不小的力气,才能维持住表面的平静。
阮秋色这才明白他这亲昵的姿势是怎么回事。她立刻摆正心态,老老实实地坐直了身子问道:“那你看出什么了吗?”
卫珩摇了摇头:“似乎……没什么异常。”
他深吸了一口气,竭力避免让母妃的死状与面前这画上重合,只是认认真真地又看了一遍。
“虽然说不出有什么异常,”卫珩又道,“可总觉得……哪里有些奇怪。”
“嗯嗯?”阮秋色不明所以地眨眨眼。
卫珩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道:“罢了。许是因为本王眼下心境不稳,才会觉得奇怪吧。”
他说着直起身子,对着阮秋色道:“很晚了,快去睡觉。”
“那王爷呢?”阮秋色拽着他的衣摆道。
“本王要想些事情。”卫珩轻声道。看到阮秋色面上的隐忧,他安抚地摸了摸她发顶,“晚些再过去。”
***
卫珩说的“晚些”,其实晚了一个多时辰。
阮秋色在床边给他留了盏小灯,晕黄如豆,泛着浅淡的暖意。卫珩吹熄了灯盏,轻手轻脚地挪上床榻,然后静静地在她身侧躺平。
原以为她已经堕入了梦乡,没想到刚躺下没多久,一只软绵绵的小手便伸了过来,在他脸上摸了摸。
“王爷心里还是难受。”阮秋色偎过来将他抱住,轻声下了断语。
卫珩握着她的手,放在嘴边亲了亲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你脸上的筋肉都绷着。”阮秋色的声音带了些夜晚的黏糊,“你不高兴的时候才这样。”
卫珩轻轻地笑了:“在观察人这方面,你倒很有长进。”
“我又不想观察别人。”阮秋色挪了挪身子,将头靠在他肩膀上,“我只想观察王爷一个人。这样的话,你一难受,我便可以想些办法,让你开心起来。”
“你有什么办法?”卫珩随口问了句。他也没期待什么回答,紧接着又道:“本王无碍的。只要不去想那件事,便——”
他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,因为阮秋色突然攀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