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出院当天自己跑上跑下的出院,那天的阳光之烈,明明是医院对面的小区,却好像用了我永远的时间去跨越。
我承认,我带管期间并没有做好一个借住她人家里的本分。我做完手术开始定期服用药物,因为是带管修养期间身体特别弱,我变成了一觉到12点,然后下午接着睡到6点的懒虫。我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和睡觉。我尽可能去解决我的饮食,疫情让所有快递放在了小区门口。我说了又说才把快递放进来,我尽可能速冻饺子和速冻汤圆解决生活需要,缩减我的一切需求让她人不要麻烦。但是我还是没有做好,没有做到我能力所能及的所有一切,夏天的伤口带管开始化脓,开始疼痛,我一晚一晚的睡不着对我的身体造成了不好的影响。
夏天太热了,我没有空调,物品的伤口开始化脓。只有每周换药后的一二天是新生,其他时候只是咸鱼罢了。她对我很好,特别好,但是这种好也是有时限的,你不能对此奢求永远。
等我能出门的时候,那时候的天空是我觉得最亮的天空。我为了空调在麦当劳度过了无数的时间。我尽可能的温柔帮忙,尽可能去附和,做了一切我能力范围之类的事情。但是,我仍旧觉得那个夏天是我这辈子最难过的一个夏天。我吃到腻的饺子和馄饨,挑战自我偷偷点过的酸辣粉,还有无数的不舒服在提醒我。在床上看手机,好看的不能笑,悲伤的不能哭,那个管子不仅拉扯这我的身体,也拉扯着我的日常情绪。甚至因为疼痛的直不起腰也被他人批评的体态不好,把背挺直。
我的手术后也被带出去游玩了,小吃街,吃火锅,还有寺庙拜佛。老是从同一个窗户眺望外面,人是会觉得寂寞的。
父亲手术后第一次和唯一一次的电话是为了说,我在我姐家呆了太久而什么都不做,我是不是不会做人,以为自己有多高贵,非要再外面做手术,结果是个不会做人的垃圾、懒鬼罢了。我爬起来,努力做基本的活计,出门尽可能给她买力所能及的小礼物。
母亲给我手术后一个月的第一个电话,问我是否记得我侄儿的生日,让我给她发红包庆祝一下。好的,虽然我现在的钱也是从她们那儿来的吧。后面就是让我不要躺着,借住要多多帮忙干活之类的。
我期待我的手术,想要手术后的尽快返校独立生活。可能大家都觉得带管不是什么大事,睡还不做手术,谁谁谁病情比我还严重呢,我这个多么轻松,多么不值一提。我倒觉得我第一次体会到了那种脆弱的身体带给我的伤心、无助、无能为力。我手术前都尽可能在医院自己跑上跑下,手术后自己吃医院食堂、输液、检查,知道带管的时候自己的悲伤、无助和害怕,那种我无人可依、无人关注的悲伤就倾注在我的大脑,溺毙了我的存在。即使我不是孤身一人,但我就是一个人。
我的自我怀疑和自我麻醉在那个时候达到了最高处,希望被别人看见,希望被别人关心。我并不伤心了,我只是孤独而已。
【作者题外话】:手术后定期去询问祛疤药物,我的疤痕体质现在留下了严重的疤痕增生和莫名其妙的疼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