曹得闲心想夫人有什么不好意思,刚刚不是还高高兴兴让侍女们给她画脸么?不过他难得机灵了一回,冲天子拜道:“陛下,老奴这就带人下去了。”
天子:“嗯。”
曹得闲如蒙大赦,挥挥手示意众人赶紧的,屋子里的人立刻如开了闸的水一样泄了干净。
静悄悄只剩下花宜姝和李瑜两人。
吱呀一声,屋门关上了,昏暗的室内,花宜姝无声将挡脸的团扇移开。
李瑜只看了一眼,就那么一眼……他心头积蓄的怒火忽然被扑灭,抿直的唇角不可控制地往上一翘,又险而又险地被他强压了下去,他只得移开视线,侧过脑袋,额角经络极其压抑地微微发颤。
只见花宜姝一张脸上红红绿绿白白黄黄,竟是被画成了一个小花脸,还是美的,只是美得过分好笑。
花宜姝早料到李瑜会是这个反应,她放下扇子不满地哼哼起来,“妾身就知道陛下要笑话我。”
李瑜一声不吭,无声默认。
花宜姝自暴自弃,“是不是很丑,我就知道很丑。”
李瑜摇头没有说话,薄唇却抿得如同一根绷紧的弓弦,很显然,他在极力压抑笑意。
花宜姝坐在榻上仰头看着他,李瑜这个人个子高,身子也总是笔直的,哪怕是现在这种情状,他站在这儿依旧如松如竹,风采斐然,侧面看去,宽袖大袍覆盖下,脖颈、肩背与双足几乎成了一条竖着的线,这样坚硬、刚直、却又……薄得像一片纸。
花宜姝目光落在他绷直的面庞上,忽而抬手,抓住了他的一片衣角,于是,一阵兴奋的大笑忽然在她耳边爆开。
【哈哈哈哈哈哈哈……】
【不行了不行了笑死朕了!】
【花宜姝花宜姝哈哈哈哈……】
【怎么能有人丑得这样可爱哈哈哈哈哈……】
【朕宣布,花花今日已经取悦了朕哈哈哈……】
【不,不对,朕还在生气,朕差点忘了!】
【花宜姝越来越不将朕放在眼里了,朕要重拾威严!】
李瑜稍稍冷静下来,正要发作,却听花宜姝抱怨道:“都怪陛下,都是陛下的错!”
李瑜:???
虽然是抱怨,语气却全无方才在人前的半分冷漠,反倒软绵绵的像一团柔云,李瑜怔了一怔,就见花宜姝开始拿帕子抹自己的脸上的粉,一边抹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,“陛下早上扔下一只匣子就走了,说什么妾身骗您,连个解释的机会也不给我,还将妾身拒之门外。我想着讨你欢心,捡起你丢下的水粉,唤来丫鬟们帮我好好装扮。陛下却一言不发就闯进来,把所有人都吓一跳。还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,我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……”
花宜姝每说一句,李瑜身子就矮那么一点,每说一句,李瑜身子就矮那么一点,等到花宜姝一番话说完,李瑜已经坐在了旁边,和花宜姝肩并肩。
【明明是你自己和安墨说的勾引萧青!】
【明明是你自己去找朕,却又半途走掉!】
【朕害怕你葵水来了,火急火燎来找你,却看见你和一群人在寻欢作乐……看、看上去像是在寻欢作乐,这叫朕怎么高兴?】
【这怎么能全怪朕呢?】
虽然如此,李瑜的心声转到后头,气势便渐渐弱了下去,还隐约有些委屈。
花宜姝听见“葵水”二字,目光动了动,抬眼看向李瑜,却对上李瑜专注看过来的双眼。他太高了,哪怕是坐在一起,肩头也比她高上几寸,为了不动声色和她碰肩,他还弯下了腰。
总是无声之处最动人。
花宜姝眼神不觉软了软。
她也算是知道他为何会匆匆赶来了。她原本以为,没有她在跟前哄着,李瑜得起码隔上两日才能消气,前些天不就是如此?还是她假装吐血昏迷才把他勾引过来的,她原本以为,有陈内侍在偷偷搞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