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船半夜里停靠在了荆州码头前。
跟上一次寻找静王时遮遮掩掩不同,这一次比之前比起来可大张旗鼓多了。码头上一个闲杂人也没有,荆州的赵刺史亲自带人在码头上候着,看他鬓发上已经沾了不少秋夜里的露水,也不知等候了多久。
出了萧青被抢那件事后,这些日子以来花宜姝虽然没见李瑜表面上说什么,也没听见他心里想过关于这件事的下文,但是她注意船上的守卫比之前多了两倍,这艘船上原本只有一百多人,现在放眼望去,少说有三百人。
成日里东游西逛的安墨还跟她吐槽过,说这些人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,忽然有一天早上就出现了。而且每个人都非常严肃,害她有一天跑步的时候差点被抓起来。毕竟那些新来的侍卫是不认识安墨的,见安墨不似寻常侍女那样规矩本分,肯定要生疑。
安墨觉得船上人多了,地方就小了,她每天晨起跑步锻炼身体都不自在了。
花宜姝对此却乐见其成,巴不得这样的人再多些才好。那天鬼楼杀手来抢人时的阵仗花宜姝一直忘不了,这种写书人笔下第一男主亲自训练出来的杀手,不是“南平王”那个贼寇带出来的喽啰能相比的,带给花宜姝的震撼也格外大。从前她对习武之人的认知就是大老板那样的,如今才知在那些杀手眼里,大老板算是个屁,若是真枪实刀地干一场,大老板能不能在他们手底下走下两个回合都够悬。
她心里算盘打得啪啪响,一个大老板能打她十个花宜姝,当初如果没有安墨帮忙,如果没有下药成功,她压根弄不了大老板。
一个鬼楼杀手能打三个大老板,约等于能打三十个花宜姝。
而一名李瑜的侍卫能打两个杀手,也就是说一个侍卫能打六十个花宜姝。
这通加加减减的,若只是按武力强弱来排,那她花宜姝就是最最下等卑微的蝼蚁,然而实际上,她嫁给李瑜后,分享到了李瑜一部分的权势,如今在这船上,少说有一百个侍卫是专为保护她花宜姝的。而日后,等她越爬越高,等她登上了后位,听从她调遣之人不知又要多几倍。
让那些比你强过十倍百倍的人甘心俯首帖耳做牛做马,这才是权势最大的魅力。
花宜姝这样想着,忽然打了个喷嚏。
今日是九月十六,离霜降还有两日,夜里却已经很凉了,花宜姝不久前想李瑜想得心烦意乱燥热难当,就贪凉穿少了衣裳,谁知道出了舱房被夜风一吹,就觉得浑身上下冷得打哆嗦。
紫云忙给她裹上披风,花宜姝看见走在前边的李瑜回头看过来,他似乎犹豫了一会儿,袖子下的手抬起一些又放了下去。
花宜姝对此并不意外。
这小处子在外人跟前总有许多顾忌,不似两人独处时自在。有外人在的时候他甚至不敢多看她几眼,哪怕是她屋子里的侍女也不行,也不知在矫情个什么劲儿,而现在当着几百个人的眼睛,他就更不敢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了。
可是牵着女人的手就是出格么?如果是,那她就偏要让他出格!
李瑜也就在原地犹豫了一小会儿,手心忽然挤进来另一只微凉纤细的手。他惊得立刻抬眼看了周围,见那些人没有一个往这里多看一眼的,才放下心往自己身侧看。
正对上花宜姝打喷嚏弄得红红的眼睛和鼻头。
【她不会着凉惹上风寒了吧?】
心里这样担心,李瑜眉头微微蹙着,犹豫了一会儿,也就没有放开花宜姝,大着胆子在众目睽睽下牵着人走出去。
【这条路好长,会不会有人偷偷抬起眼来看朕?】
【这众目睽睽的,他们会不会觉得朕很好色荒淫?】
【不该吧,朕都没有天天去花宜姝那里。】
在李瑜的忐忑煎熬里,花宜姝越发用力的抓紧了李瑜热烘烘的手,只觉得手里像抱了个汤婆子,啥也不多说了,就是两个字,舒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