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已晚,明月渐渐升高,德阳宫旁的铜制水缸里倒映着那轮明月,月是无边无际的澄澈,屋里佳人的心绪则如明月般皎洁。
魏莺莺坐在窗前,静静地抄写汉宫春的词,细细的笔尖,浓黑的墨,娟秀的字体,正抄到中间最精彩之处时,耳边忽然传来木小寒焦急的报信声。
“娘娘,娘娘。” 身子被推了推,魏莺莺蓦地手一滑,浓黑的墨汁一下飞溅在宣纸上。
魏莺莺被她吓了一跳,一边捂着胸口,一边瞧着木小寒道:“你这丫头,整日一惊一乍的,快把我吓死了。”
木小寒转头看了门口一下,随后看向魏莺莺,随后低低道:“娘娘,您去御花园并未给奴才们提起,但是那日奴才去太医院给您请太医,那长乐宫的徐嬷嬷瞧见奴婢,竟然脱口而出一句您去御花园!”
听木小寒这么一说,魏莺莺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。
木小寒脸色一变,道:“当时,奴婢着急给娘娘请太医,未曾往认真处听,方才瞧见徐嬷嬷,奴婢倒是一下想起了!指不定那日就是长乐宫故意引您去的梅心苑,故意吓你!”
提起梅心苑,魏莺莺身子有些发僵。
身在后宫,人命如草芥,人心更是不值得期待,她清楚这是李柔静的设的局,但是此刻她不想与李柔静起正面冲突。
“兴许是听旁人说起的,毕竟那日闹得风风雨雨的。”魏莺莺拍了拍木小寒的手,淡淡一笑,“我知道你忠心,只是在宫中要谨言慎行才是。”
木小寒也的确又粗线条的毛病,听了魏莺莺的话,不由抬手揉了揉后脑勺,“娘娘说的是,奴婢兴许也是没听清楚。”
魏莺莺轻轻应了一声,随后便又去抄诗去了。
宣纸攞了厚厚一沓,砚台上的墨也干了,箫晏来德阳宫时,一进门看到的就是侧卧在美人榻上睡得正舒服的魏莺莺。
魏莺莺睡觉轻,脚步声从外厅时,她就醒了。只是身子困倦,便不打算起来,况且她也猜到这个时辰,箫晏刚下朝……
她微微闭着眼睛,睫毛低垂,呼吸微微,装的很像睡着了。
“你好好歇着,朕去长乐宫。”箫晏沉沉的嗓音,有意落在莺莺耳侧,有种说不尽的诱人。
魏莺莺伸手抓住他的龙袍,眸子清媚明净,微微皱眉道:“都说君无戏言,昨日皇上朝中急催,说夜里再回德阳宫,可皇上自己说说,现在是什么时辰?”语毕,魏莺莺还伸手握住了他的大掌,随后一根根掰开,与他手指交握。
这模样,倒像是他当真欠了她什么一般。
箫晏薄唇噙笑,反手捏了她的小脸儿一下,“原本是个乖顺的小姑娘,如今被惊吓后,竟这般骄纵。”
魏莺莺娇滴滴地侧过身子,双手环住他的脖颈,眸中带着媚态道:“只要皇上在这儿,臣妾就心气恒顺,再也不生惊恐悸怕。”
“呵,好一个魏莺莺!”箫晏垂眸盯着她那张明艳的小脸儿,“照你这般说,朕倒真是比门神来厉害,直接驱鬼消魔了。”
正打趣着,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,邓公公躬身贴在雕花木门上,细细道:“皇上,谢大人来宫里汇报镇安府督饷了。”
箫晏听了淡淡应了一句,正要起身去御书房,却被魏莺莺拉住了袖,他垂眸看着撒娇耍赖不让他走的小姑娘,不由微微叹气,手指微微摸了摸她的发心,“朕今晚会来。”
魏莺莺听了,识趣地松开了手,“臣妾未曾留皇上,只是想多握握自己夫君的手。”
听了这话,箫晏深深地盯着她,盯了好半晌,才道:“朕有政事要忙,不要在这个时候撩拨朕。”
魏莺莺噗喝一笑,小手圈住他的腰身,小脑袋靠在他的胸口,“知道皇上忙。”
邓公公贴在门上,仔仔细细地听着,听到魏莺莺那些恃宠而骄的话,心里惊的一抽,这个魏贵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,敢这般放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