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老太哭天抢地道:“小虎是家中唯一的男丁,以后要传承香火的!”
“素年一个女娃子,吃那么好做什么!”
薄薄的木板门将姜老太隔绝在外,素年两手吃得两手都是黄澄澄的蟹油。
周婷掀开一个蟹壳,用筷子挑出蟹黄、蟹肉,放在一只干净的小碗中,说:“年年,妈晚上给你做蟹肉面吃。”
姜老太在外面越骂越难听,周婷叹气说:“其实我并不想让她,可是你越理她,她越来劲,咱们先冷处理看看。”
素年抽出一张纸巾,擦了擦手,说:“妈,我不太认可您的想法。我们不吭声,奶奶还以为我们的理亏。她不是明事理的老太太。”
素年转身,要打开门出去理论。
她还没走到门边,姜大力领着哭哭啼啼的姜老太走了过来,说:“周婷啊,螃蟹还有几只?你们母女俩吃也吃了,剩的端到姐姐家去。”
“还有,给妈包个大红包!”
素年生气地把每一只螃蟹都掰开,并折断,怄气道:“爸,凭什么!”
话音刚落,姜老太便恶狠狠朝她走来,狠狠打了她一耳光。
姜老太恶毒地说:“你这个死丫头,以后不过是拿去换嫁妆的命,现在让你读了书、吃了螃蟹,你还有什么不满的!”
“真是让你读坏了书!”
姜大力不但没有维护女儿,反而敲边鼓说:“你姑姑家也是没有办法,他家两个孩子,负担很重。能依靠的亲人,也只有我这个弟弟而已。”
素年想起上辈子被姜玉一家吸血,最后死去的姜大力,又看看眼前这个偏听偏信的父亲,心里很无力。
她悲愤地冲出门去,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巷子中奔跑,直到街口才停了下来。
小巷子的尽头,连接着大街主干道,两侧是沿街大排档。
素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,站在店面与小巷延伸段的直角处,那里有一个正哗啦啦的水龙头。
林瀚拿着一只破勺接水,当头淋下,冰凉的水珠顺着林瀚乌黑的头发,滑过的脸颊,淌过他的下巴,落进他的脖颈,滴滴答答、不绝如缕。
素年看呆了。
这么冷的天,素年穿着棉衣、棉鞋还觉得手脚冰凉,她难以想象被冰水兜头浇灌的冷感。
素年走过去问:“林瀚,你怎么了?”
林瀚抬头,冲素年看了一眼,没有说话。
素年看见林瀚是伤,冰水冲刷了他脸上部分的鲜血,但气温太低了,一部分血迹混着冰渣子,冻结在他眉梢上。
林瀚有些发怔,他盯着素年看了一会儿,慢吞吞别过眼去,问:“谁打你了?”
素年顶着脸上的巴掌印,反问:“林瀚,你还好意思说别人,你的眼眶还在渗血。”
林瀚勾唇,自嘲地笑笑说:“我被人暗算了,一身伤没办法回家。”
素年大概知道林瀚家里的情况,他不敢回家处理伤口,怕外婆见了伤心,更怕外婆失望的眼神。
素年盯着坏掉的水龙头,说:“那你也不能用凉水冲啊,着凉怎么办?”
林瀚:“没事,年轻人身子壮实哈欠!”
素年噗嗤一笑,轻声说:“年轻人身子壮实。”
林瀚:“别笑了。帮我看看脸上的血抹干净了么?”
素年从兜里摸出一块干净的手绢,在林瀚脸上轻轻擦拭。
林瀚低着头,配合着素年的动作,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。
素年:“林瀚,你快回家吧。你外婆肯定在等你吃晚饭。”
林瀚:“我脸上伤痕累累,回家只会惹她不高兴。”
素年:“快回去吧,你这么晚不回家,外婆要担心的。”
林瀚:“我老是气她,让她失望。她应该不想见到我。”
素年:“你外婆对你很满意的。她看你的时候,笑得很幸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