言下之意,便是肯定了赵程谨之言。
谢清芸也笑了:“原来竟是各藩镇私下豢养的爪牙,那不知整个陇右道,又有多少这样的牙兵?”
自从云珏上次以十二个字概括关中藩镇后,与谢清芸就算是结下了这个梁子。
这种敏感的问题,只因是他们私下较劲,谈及的次数竟也多而随意起来。
赵程谨脸色一变,下意识就要张口反驳,结果被人抢了先——
“谢师姐博学多闻,看法见解一向异于常人,这个答案自然也因依据不同而各异——可以是一个也没有,也可以是遍地都是。”
一个人生闷气的云珏终于走出了精神世界,有条不紊的回应着谢清芸,那双温柔动人的杏眼,此刻俨然泛着几丝凌厉。
谢清芸敢提的事,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敢挂在嘴上。
冯筠和罗开元便是第一个决定沉默的,郑珠是第二个,至于阮茗姝……
她又陷入了挣扎,一面为自己其实早已洞悉云珏用心而警醒自己不要上当,一面又在面对谢清芸时下意识生出距离,不愿再如从前那般无条件拥簇她。
谢清芸气性也上来了,下颌微抬,竟是丝毫不让的姿态:“哦?怎么说?”
云珏撑着下巴的双手放下,慢慢坐正:“若是谋财谋利行事残暴的牙兵,那你怕是要提着灯笼细细找才能找到一两个军规之下的漏网之鱼,但若论忠于君主,放眼望去,我陇西全境皆为圣人‘牙兵’,如何?”
少女说话时,眼中自成一派坚定,明亮而动人。
这是尹叙见到的,她除了喜欢他之外,为数不多会打起精神对待的事情。
青年眼中浮起一抹柔色,嘴角轻轻动了一下。
这一刻,他甚至希望她说的全都是真的,这样赤诚的姑娘,谁忍心用不好的结论来撕碎她的信念?
论嘴皮子谁溜,谢清芸是认输的。
她方才就是没忍住信口道出,这会儿再想又觉得自己太冲动,笑着说了句“是吗”作为回应,这一插曲便算是奏罢。
尹叙很快把正题拉回来。
“若江南诸道此次明面上摆足诚意,上奏朝廷请求援助,实则背地里假造兵籍豢养牙兵,那事情或许就有些麻烦了。”
正如罗开元所说,牙兵多是藩镇中掌权者的亲信,不受层层约束,只受使君支配,这些人的存在,更像是一群活在阳光底下的死士。
即便是朝廷之中,也不乏有权贵者豢养死士,要么用来暗中保护家眷,要么用来行一些不便摆于台面上的事。
但反过来,若无些身价手段乃至权势,一般人是养不起死士的。
大周至今仍未实现完全统一,新君大权未收,有些事自然也管不着。
原本嘛,他们养了也就养了,但结合兵籍造假一事来看,可能那些被豢养的牙兵并未销毁户籍,但同时顶替了别人的军籍,这个别人,有可能是战事中身亡的将士,有可能纯粹就是个假身份。
自先帝开国起,大周对入伍从军一向有着优厚的待遇,不仅士兵本身能有补贴,他的家中也能减免赋税,甚至得到格外的照顾。
百姓压力小了,日子逐渐好了,百业俱兴,漕运顺畅,国之收入便也节节攀升。
然而,这当中若是有一环出了问题,整个运转都会收到影响。
说白了,各藩镇殷勤表达归心与衷心,却是借造假兵籍一事让朝廷帮自己养爪牙。推此即彼,江南诸道水寇流窜,因兵力不及节节败退而向朝中求援,是否也是明目张胆搜刮朝廷财富,便不得而知了。
更深一层,他们到底是想衷心奉主还是制造混乱试图重新洗牌,所牵涉的就更广了。
罗开元迷茫了:“可这场仗若不尽快落幕,最后遭难的还是百姓。诸道为的是保存自己的实力,在任何时候开战都有一争之力。如果这场仗一定要打,是该想方设法让诸道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