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。
佘舟野装不下去了,放下碗筷,就握住她的手指,放在嘴角亲亲:“我骗你的,我是骗你的,你别难过别难过。”
白缪抽出自己的手,手臂压在眼睛上。
她生气了,被吓哭了,是真的!
缪缪崽崽的心碎了,碎成了好几瓣儿。
头一次,她没把碗里的食物吃完,剩半碗面,半杯奶,半截油条,低着头,头也不回就往外走。
那气啾啾的样子,好像一只受气了后埋头直冲的小鸡崽。
佘舟野伸手一拎,这只愤怒的小鸡崽就被他拎到臂弯里抱住:“错了,我错了。”
白缪生气地张开嘴巴,用牙齿咬他脖子,放出毛茸茸的耳朵去扫他鼻子,都没能让他放手。
牙齿咬酸了,佘舟野都不变一下脸色,缪缪崽崽叹了口气,她更气闷了。
直到一行人上马车,出发去赴簪花小宴,缪缪崽崽都没一个好脸色给他。
仲春十五贺花神,
窗外春光融融,蹄下草长莺飞,这个季节骑马已经不冷,被不热不烤的春光晒着,正是舒服的时候。
按理说这个时候,粥粥应该是要骑马的。
佘老夫人端坐在马车里,执着一把青丝黄竹竹丝编织的扇子,蜀中多能工巧匠,一根黄竹在他们手上,片出蝉翼般的竹丝,行丝走篾,极尽功夫,才能编织出这样一把扇子。
此时这把扇子挡在车帘前,她不急不缓地睁开眼,另一手中的木珠串一颗颗掐动。
“这么好的天,粥粥不骑马,跑到我这老婆子的车上做什么。”
扇子挡住了佘舟野探进来的身子,他脑袋动动,看向躲在妹妹身后的缪缪崽崽。
她缩在角落,侧过身背对着他,手挽着啾啾的手臂,将脸蛋靠在啾啾肩上,整个猫猫都笼络着一股不开心的阴影。
偶尔一抽一抽的,小声哽咽。
佘舟野很是内疚,嘴唇动动,还未出声,祖母手中的扇子就敲到他头上。
她经岁月淘洗的眼眸慈祥温和,面上每一道纹路都是岁月流走的痕迹。
年纪老了,这双眼睛浊了,可年轻时看不清看不明的事,反而这时更能看明白了。
佘老夫人摇摇头,极其有姿态,老一辈的世家贵女,是静坐时一举一动间,头上钗环都不会响动。
指尖握着白玉扇柄,微微用力,团扇抵在大孙子肩上崩起一个弧度,阻止他上来。
这是不动声色拒绝他,却在众人前给他留有颜面的意思。
佘舟野埋了一下首,轻轻退了出去。
车马开始在大道上行进起来,佘舟野退下马车,原地站了一会儿,低头抿着唇,这才翻身上马。
马蹄声在马车旁边哒哒响起,不落一步地跟着马车。
懒懒太阳光照着窗外的那抹身影,影子就这样投在车窗上,与靠在啾啾肩上的缪缪崽崽的身影贴着,仿佛是在抚摸小姑娘的脑袋。
谢嬷嬷跪坐在佘老夫人脚边,替她理了理方才弄乱的衣袖褶子,似调侃她道:“老夫人啊,真真是。”
谢嬷嬷伸出手,攥紧拳头,将大拇指翘起来:“这个。”
佘老夫人拍了拍她手,压下她的大拇指,两人相视一笑。
缪缪娇气,但她不是那种乱发脾气的小姑娘。
来家里这么久,从来没给人脸色过。
这次哭着跑出来肯定是有原因。
她正想着,是什么原因,总归与粥粥脱不了干系,这时旁边的车窗就被敲响了。
谢嬷嬷起身,打开马车车窗一角。
一只修长白皙,骨节分明的手握着个黑漆盒子,递过来,暖暖春光下,连指甲盖都在发光。
人还稳稳在马上坐着,身姿不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