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惜筠的整个身子看着似被宴淮圈在怀中,在门窗被男人阖上之后,她双手相握着缩在胸前,右肩上方,在她的余光里,便是男人的筋骨分明的手掌。
此时外头金乌斜落,刺眼且黄澄澄的日光穿过窗纱直直地印在宴淮的背影。
在这喘不过气来的氛围里,傅惜筠见着,男人挺括高大的影子将她严严实实地罩住,承着影子的门窗上竟看不见一丁点儿的她。
男人身上混着酒气的蓬莱之香也似要裹着她的周身,不知他为何伸手拦下自己的傅惜筠,彻底地乱了阵脚。
她被围困得惶恐不安时,才见宴淮舒展了紧蹙的眉心,瞳孔中骇人的强势之感也逐渐消逝,恢复几许清明之后,他终才放了禁锢着她的手,离她稍稍远了些。
傅惜筠珠唇微张,想着赶紧向宴淮收回她适才所问之话。
却见他已恢复沉静的双眸复又看着她,语气淡漠地回应了她的问题:“傅姑娘愈矩了。”
听罢宴淮的话,傅惜筠心头便立时涌上了些愧悔。
她眼前的男人过遍交际场,对适才之事定早已见怪不怪,最是知道什么场合说什么话,若他方才只是解释,那人定还会纠缠不清。
所以她这样突然地问他,早就无关乎什么试探不试探,而是蓄意冒犯了,甚至与先前宋砚调笑他的话并无差别。
想着,傅惜筠赧然地垂下眸子,轻声说道:“是我唐突了。”
宴淮微微敛眸,语气淡淡回道:“傅姑娘若想回府,即可自行离去。”
许是心鬼作怪,傅惜筠竟然在男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的淡漠与生冷,她此番因着今日这事可真算是惶恐不已了,现下她就只想着赶紧回府整理思绪。
她不敢再去看宴淮半眼,用着慌张之后略微沙哑的声音回道:“多谢大人,那我先告辞了。”
对此,宴淮并未再有任何回应,只是等着傅惜筠只身从厢房离去后,他才伸手解开紧迫的领口,眉眼之间那股浓烈的狠厉之色,却有了死灰复燃之迹。
前世她犹如一只惊雀一般,对他尽是防备的模样还历历在目。
而今日他不过是贪杯染了些酒气,竟差点又对她显露了他的强势威迫。
半响后,门外响起敲门声,随后张弛推门而入。
先前傅惜筠离去时,张弛见着便有些不对劲,如今一看宴淮薄唇紧抿的模样,今日怕是又没好果子吃了。
因为今日他的失误有二:一是低估这两个偷窥的暗侍弄出了动静,二则是没能拦住赵黎大人闯进厢房惊扰了世子与傅姑娘。
现下他只盼着随后要回禀的事还能帮着他担待些。
“禀世子,属下捉得两个一直在跟踪傅姑娘的暗侍。”
宴淮收敛气息不动声色,稍稍抬起手示意,张弛立马领会去将人带了进来。
其实适才觉着门外的动静其实是这二人。
那只作寻常百姓装扮的两人哆哆嗦嗦跪倒在地,脸上多少都有些挂彩。
张弛跟着重返厢房,盯着地上的人问道:“世子爷想如何处置?”
宴淮敛着气蹙着眉,沉思半晌后,冷声道:“放回去,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交代清楚。”
“属下听令。”
领命之后,张弛继而又押送人出去。
放鱼入海这事,宴淮从未做过,如今却情愿捉住这二人的命根子,也要将人放回去。
再思及先前傅惜筠与宴淮皆难看的脸色,他这主子怕是要速战速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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拒霜阁。
因着绿湘去往地窖取冰还未归来,傅惜筠便不愿到闷热干燥的房内,而是择了一处溪流边的凉亭小坐。
溪水之上清风徐来,只吹得散她面上的躁意,却无法疏解内心的彷徨。
傅惜筠努力静着心神,如今她方还能确定的便是,宴淮对她似乎真的存着不一样的心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