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铺好垫子的河岸石凳上。
薛岑从黄鹤风手里拿过盛粥的竹筒,顺手递给她,“既然是佛粥,我们也多沾点佛祖的光。”
琴濯接在手里,却没有动,眼神变得悠远,“我记得小时候,每年我爹娘都带着我去寺院吃粥,以求佛陀保佑。可惜的是吃了那么多佛粥,最后佛陀却没有保佑他们。”
听到琴濯的话,薛岑瞬时觉得手里的粥咽不下去,他记得孟之微说过琴濯的父母是遭了海难去世,连尸骨都没找到,最后只立了衣冠冢。想必此时也是触景生情了,暗道这粥吃的不是时候。
“所以我从不信佛,也不祈求佛陀保佑,我只信我自己,求我自己。”琴濯忽而收起那一丝颓唐之色,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,把竹筒给了黄鹤风。
薛岑听她这话倒有几分特别,眼里带着微光,问道:“连孟卿也不信?”
“对她不是信不信的问题。”琴濯不敢把秘密说出口,所以只能模棱两可。
“信自己确实没错。”薛岑还是赞同了她前面的话,也没心思吃那佛粥,转而给了程风。
方才见寺庙前人多,他原想提议去转转,不过幸而知晓了琴濯的态度,也避免了让她心生不喜。
琴濯远远望了眼寺庙后面矗立的大佛,前面的人群就如同世间微尘,毫不起眼。
“芸芸众生,佛陀又能普度多少呢。他度着眼前的这个,身后的还在受苦,与其等待佛陀的普度,还不如自悟自醒呢。”琴濯双手合十,却歪了下贴在自己脸上。
薛岑听她说的话发人深省,灵动的眼神却还是个不懂却硬懂的大姑娘罢了,颔首捧场:“夫人说的有理,佛陀可以寄托信仰,成事还是在人为。”
琴濯觉得他浓缩了自己的意思,眼睛弯弯露出赞同的意思,随后又笑道:“不过我觉得,信皇上还是挺有用的。”
“怎么说?”薛岑饶有兴趣地问。
“大家都希望盛世太平,皇上执掌了天下,这不就太平了?”
琴濯这马屁拍得顺溜又自然,清新不做作,薛岑反应了好半天才知道,笑了一阵抚着胸口道:“夫人这番赞誉比史官记载令人通透多了,我现在真觉得神清气爽,再替万民奋斗个一百年也可以。”
听着薛岑说话也有趣幽默,琴濯便知道自己这马屁算是拍对了。她倒没有主动往薛岑跟前凑的意思,不过既然同行,她做做好菜、说说好话,让他高兴高兴也不过是举手之劳,也许哪天就对孟之微的仕途起了不起眼的一点作用呢。
也是她心思藏得深,薛岑龙颜大悦并未多思,若是知晓其中又牵扯着孟之微,那才真是要马屁拍在马腿上。
方才采买食材的时候,琴濯没有买鱼虾,想等最后上船的时候再买,就是图个新鲜。
在附近闲逛了一阵,没有别的可看,琴濯又折回了集市上,见薛岑这一路也没半点不耐烦,可她不敢大意,遂道:“这里嘈杂得很,皇上不如先回船上?”
薛岑的个头太高,琴濯每次询问的时候都会下意识仰着脸,薛岑只需一垂眸便能将她整个面容看清,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也映着他整个身躯,却没有半点令他意动的那种的关怀,可见她说这话也是真客气。
“不必。”薛岑心口闷闷的,拿过了她方才买的一包冰糖,让她丁点负担都没有。
皇帝当久了,薛岑身上也多了些自己没有察觉的冷峻,平日虽是喜怒不形于色,但也因为情绪的不多变反而让周遭的人极为敏感。
琴濯明显听出他的语气不似先前平和,暗想他大概还是逛不耐烦了,当下不敢耽搁,急忙找到河鲜摊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