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胡、胡说!我要睡了……你你你给我躺平,不许动!”
“让我躺好,你要‘睡’?来啊,大不了这次,我‘柔弱’些。”
“柔弱”二字显然戳中林昀熹的忌讳。
她一时羞赧得无言以对,索性恶狠狠地翻旧帐:“臭章鱼!你别以为我记不得!你趁我昏睡时给我拔针!嫌我打扮难看,乱扒我衣服!还强行亲我!”
宋思锐笑得发抖:“看样子……差不多全记得了呀!唉,你忘事时多乖!软软的就是好欺负!”
“你希望我一直保持原样,对吧?”她嗓音无端染上微妙憋屈。
“傻瓜!”他侧身圈住她,“我若真抱有此心,何必千方百计折腾解药?”
林昀熹面露不屑,脑海中闪掠过离岛前爷爷的一番话。
——你这丫头,自幼无法无天,过于霸道,还真难为展瑜放下尊严迁就你十年之久。他日若成眷属,你得学着和他相互尊重,凡事有商量,日子方可安定平顺。
诚然,与父母接触后,她总算明白,何谓情笃意深,何谓相濡以沫,何谓相敬如宾。
兴许,她从小姑娘成长为他的妻,该学着收敛,适当给夫婿一点颜面。
念及此处,她没再绷住脸,装作不经意贴向宋思锐,闭目而眠。
源于他的温暖,始终如一。
···
月末,两家一同回城内筹备年节事宜。
虽说晋王府和靖国公府关系大不如前,但终究是亲家,你来我往,互赠厚礼,必不可少。
这一日下午,雪后初晴,因宋思锐到赵王府中作客,林昀熹闲得无聊,回娘家小坐烤火。
据称,崔夫人自始至终未再醒过,林家不忍前去探视,只命人去趟崔家问候情况。
正当林昀熹在屋内哄哭闹不休的弟弟,忽闻马蹄声夹杂车轮声,自穿弯弯绕绕的窄巷而近,最终停在门外。
正自疑惑,院中仆人一声“姑娘”,已宣告来者何人。
林昀熹解蛊后头一次与阿微接触,尽管已在梦里见过她那张像极了自己的脸,亦清楚了解双方亲缘和恩怨,此刻却有种狭路相逢之感。
不多时,嬷嬷引进来一名头戴幕篱的年轻女子。
偏厅门掩上,来者揭下帽子,露出清丽面庞,盈盈施礼:“爹爹,夫人,姐姐。”
林昀熹心下突兀。
印象中,她可没亲口认阿微做妹子。
或许因忙于照料崔夫人之故,阿微比梦中浮现的模样又憔悴三分,缺少脂粉修饰,眼睛浮肿,没精打采。
“你怎么亲自来了?你娘可好些了?”
林夫人曾宣称“割席”,但毕竟是孪生妹妹,相依相伴多年,再忿恨也残存两分薄情。
阿微黯然:“回夫人,她的病情无甚进展,每日靠粥水、汤水维持,时间长了,人渐消瘦。”
“唉……”林夫人叹息,“不是我恶毒,若再耗下去,你和慎之,得做好准备。”
“是。”阿微垂眸。
林绍见她一动不动杵在原位,温言道:“坐下再说。”
阿微依言而坐,偷眼望向林昀熹,双手紧抱手炉,欲说还休。
林绍只道她畏惧异母长姐,复道:“来一趟不易,吃过晚膳,为父再派人送你回去。”
“谢爹爹。”阿微依旧忸怩不语。
林昀熹猜想她有话单独和父亲商谈,遂对母亲道:“娘,弟弟止不住哭,怕是饿了。”
林夫人会意,随她挪步至侧壁琴室。
“昀熹,你怪爹娘对阿微态度过于温和?”林夫人落座后,接过林昀熹怀中婴儿。
“娘,您多虑了。”林昀熹微微浅笑。
事到今日,她有疼爱她的父母、丈夫、朋友,更有七十二岛的二十万子民,犯得着与一无所有的阿微计较细枝末节?
林夫人见她言语间轻描淡写,素手移风炉煮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