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,笙茹已知悉阿微的计划——一旦“假千金”在晋王三公子心中占得一席之地,为林家谋得平反的可能,必将被替换或除掉。
对应宋思锐谈及,阿微承认厌倦与申屠阳相处,想来早就盯紧京城动向。
“笙茹服侍她十年……”林昀熹鼻翼发酸,磨牙道,“她下得了手?”
“为得到下半生的荣华富贵,牺牲一个婢子算什么呀?”傅千凝语带不屑,“一来,我哥比追捧她的那帮公子哥儿有过之无不及;二来,她一口咬定,你只是用了林千金的身份和美貌,才获我哥青睐与垂怜……”
林昀熹懒得再议论此人:“阿凝,你辛苦些,亲自她送至崔夫人新住处,与我汇合。另派人去找笙茹的弟弟妹妹,好生安置。”
傅千凝应允,回身步出院落,迎面撞见萧一鸣,无端脸颊微烫:“你那披风,我洗净再还你。”
萧一鸣朝她点头,欲言又止,继而朗声道:“三公子,大理寺来了人。”
“先招呼着。”
宋思锐回房扯过鹤氅,对林昀熹道:“昨晚西山北麓的争斗伤亡较多,不好处理。你和那人同时露了脸,必须想法子把事情压下来。你小姨那边……”
“不要紧,我会解决。出门前,咱俩先去小祠堂上香。”
林昀熹顺手为他系带子,眸底锐意化作几许柔情。
宋思锐眉间浓云因温情而退散。
他的妻,在努力寻找靖国公千金和海岛继承人平衡点的过程中,日益恢复自信果断,和初入晋王府时的柔弱胆怯截然不同,却又比身处海岛时添了温婉体贴。
若维持下去,倒也不算坏事。
趁绣屏阻隔院中仆役的视线,他情不自禁俯首贴向丹唇,厮磨片晌,才牵她出门。
“抹了好久的唇脂,快被吃光了!”
林昀熹悄声抱怨,垂眸处溺着三分娇羞,三分懊恼,三分甜蜜,余下一分唏嘘,轻淡无痕。
···
城北密集院落连片,崔慎之从小宅院行出,刚掩上院门,回眸见一少妇打扮的丽人,心跳倏然漏了半下,不自觉地攥住袖口。
对方淡妆素雅,黛眉轻扫,明眸流转,一袭银红云霞锦端庄矜贵,配以银狐裘,立于积雪未消的窄巷内,陋巷顿时生辉。
少了常伴在侧的笙茹,多了两名女护卫,他的表姐看上去英气勃发,再无昔矫揉造作。
崔慎之摁下震悚,作揖道:“表姐既嫁与春风,何以得空至此?”
“久未见小姨,甚是挂念,”林昀熹自带一身磊落风华,“怎么?不欢迎?”
平心而论,崔慎之一度对她深恶痛绝,可最近多次见面,均觉她言行举止、气质风度皆异于往昔,已没太过多抗拒。
可母亲非要躲藏于在此,说过谁也不肯见,他百般为难,只得推辞。
“家母身体不适,不愿见任何人……还请三少夫人见谅。”
林昀熹听他改了称呼,精致唇角的笑意悠悠泛起几丝冷凉:“崔大人这是要闭门谢客了?”
崔慎之心下一凛,意欲说两句缓和之词,忽闻巷口车马声停,眉头暗拧。
不多时,拐角处数人匆忙行近。
为首者头发斑白,风霜满面,一袭灰色夹棉袍子,正是林绍。
紧随在侧的分别为林夫人、傅千凝,以及一位戴着幕篱的女子。
帽沿垂下的薄纱遮挡大半身,别说面目,连身型也看不真切。
三方一番礼见,崔慎之以恭敬执礼遮掩惊讶:“姨父、大姨、傅四姑娘……这位该是……?”
林绍略一颔首,没回答他所问,“慎之,有劳通报一声。”
既是姨父又是恩师,崔慎之难以推托,唯有深深一揖:“绝非慎之目无尊长、有意怠慢,实乃母亲千叮万嘱不见外客……望诸位容许我入内请示。”
林夫人勾唇而笑,嗓音冷洌:“架子倒不小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