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坐,金银线刺绣与层叠云霞红缎华美之极。
盖头四边垂下金花装饰,光芒夺目,遮盖他朝思暮想的丽容。
玉如意悄悄挪至盖头下方,他低声调笑道:“如此良夜,正是吃螃蟹的好日子。”
新娘子藏于袖内的双手似是攥了攥丝帕,凝神屏息,静待他掀起红绸。
宋思锐故作矜持,只掀了数寸。
他越是迟疑,新娘越是拘谨,像担忧他不悦,柔声细语:“夫君喜欢吃螃蟹,妾让人马上准备。”
宋思锐一呆,几乎疑心林昀熹在开玩笑。
声音、语气……听着没错,可他的小螃蟹生于无拘束的海岛,连万福礼都是在失忆后才学的,竟会唤他“夫君”?自称“妾”?故意叫给王府侍婢听的?
“是啊!你居然忘了,我最喜欢吃螃蟹?”他仍维持笑眯眯的神情,两眼已转向四周。
“没忘,只是冬天的蟹不如秋天好……”
由金玉珠宝堆砌的新娘再度暗攥袖子。
宋思锐垂下眉眼以掩饰震悚,用平和语调对屋内众仆侍道:“良宵美景,月色如霜,你们速速将东西挪至院中,再去小厨房蒸几个螃蟹,供我和三少夫人把酒赏雪,对月行礼,好让天地共见证。”
最后那句话,情深款款,温柔笃定。
余人虽觉此举怪诞,但三公子成长于海外,大抵所受教育、遵循的礼节不同,或者另有特殊癖好,也未尝不可。
于是,众女齐心合力,将诸物逐一搬出新房,忙得不可开交。
宋思锐咬紧下唇,努力稳住呼吸,双拳在袍袖内掐出血。
疼痛会让人保持清醒和理智。
趁外头忙于布置、另备吃食,他徐徐拿起“喜”字一侧的鎏金铜烛台,步步走向端坐的佳人,口中念念有词。
“今夕何夕,见此粲者……子兮子兮,如此粲者何?”
他一手轻轻旋掉蜡烛,一手将烛台快速探进红绸,以顶部尖钉直抵红嫁衣上的纤长颈脖。
“赏月前,不妨先说说,把我的新娘子藏哪儿了?”
作者有话要说:章鱼:有人偷换我的螃蟹!怒摔!
·
谢谢兔子的地雷~么么哒(╯3╰)
第六十七章
#67
布置喜庆的婚房内弥漫着死寂。
宋思锐昂然立于床外三尺, 左手蜡烛倾侧,落下滴滴红蜡, 宛如血泪。
感受到烛台插针的尖锐,以及新郎官竭力遏制的怒火,红盖头下女子无可抑制地哆嗦着, 嘶哑嗓音也染上颤意。
“三、三公子,您……好好的,为何开玩笑?”
“开玩笑的,是你。”
宋思锐话音冷似冰刀。
“您说什么?我是……昀熹啊!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!”
“你也许曾是‘林昀熹’, 可你, 绝非我宋思锐的妻。”
这句话从轻磨牙齿缝隙间挤出,字字透着狠劲,教女子抖得更厉害了。
她周身珠玉磕碰, 发出微弱声响, 伴随喉底泣音, 呈现脆弱易碎之感。
宋思锐自问昔时忍过辱、受过气,面对巨大冤屈亦能稳住,可这一刻,他只想一剑了结眼前人。
他失而复得、千辛万苦相护、重新讨回的娇妻,在人生最期待的日子里, 被人换了去?
若非无人作质, 难寻昀熹,他定要给她颜色瞅瞅。
僵持片晌,女子泣道:“您定是误会了……何不揭开盖头, 瞧清我的容貌?”
宋思锐的确好奇,她和昀熹到底有几分相近,是否真到以假乱真的地步。可他忽而记起,棠族人擅长的诡术很多,如摄魂术、换脸术等等。
他不确认这人有否从崔夫人或巫医处习取诡秘方法来迷惑他,索性眼不见为净。
“不必细看,你和她再相相似,也不可能骗得过我。我该如何称呼你?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