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思右想不得其解,她收好书信,领一名小侍婢前往府医院取些秋冬进补药材。
刚绕过秋叶坠地的大片杏林,前方一水红裙女郎携同两名丫鬟,手捧一叠类似布袋的物件快步而至,为首者正是巧媛。
“咦?何事劳动巧媛姑娘亲来府医院?”林昀熹略微诧异,“这两日风起,世子无碍吧?”
巧媛答得礼貌:“谢林姑娘关心,巧媛近日缝了几个药包,打算趁世子爷午睡,请府医配点行气活血的药材,好护住膝下患处。”
自林昀熹不计较她私自处罚、还以德报怨授予按摩技巧,两人关系大有缓和;此后林昀熹远离宋思勉,巧媛对她的戒备愈发削弱。
兴许画舫那回,申屠阳对宋思勉冷嘲热讽之际,林昀熹挺身而出,处处维护,使得巧媛好感又增,待她再无最初的怨恨和芥蒂。
二人边聊边进入府医院,各取所需,临别时林昀熹装作有意无意问起京中店铺情况。
巧媛闻言,笑道:“姑娘莫不是想带棠族亲戚转悠?”
“呀!真瞒不过你!”林昀熹讪笑。
巧媛眼底泛起些许怜意:“我知你全忘了,一时半会儿也道不尽,我先与你说几个最有名的。”
当下,她拿笔纸写了胭脂水粉、衣裳绸缎、珠宝首饰、文房用品、书斋画坊、乐器铺子的名店和所在方位,详细说起对这些店铺的印象,还提及京中各类吃食和对应商铺名,让她得空可陪傅四姑娘转转。
林昀熹大喜过望,笑而称谢。
并行走出府医院,萧瑟秋风送来几声琴音,断断续续,暗藏天高海阔之气象。
林昀熹微觉讶异,宋思锐这两日在镜湖行宫,按理说没那么快跑回王府,还悠然抚奏吧?
“只顾着闲聊,竟把世子爷忽略了!”
巧媛连忙道别,对上林昀熹惊喜的眼神,如记起某事,解释道:“近一月,世子爷心情大好,正忙着收集琴谱、研究古琴,闲来弹上几曲,奈何知音太少……偶有感叹之时。”
“你不正好讨教讨教?”
林昀熹语带戏谑,内心着实为宋思勉的振作奋起而欢喜。
巧媛愕然,随即轻笑:“也对。谢谢你,也难为你了。”
说罢,略一福身,托着新填充的药包匆匆离去。
林昀熹茫然不解,既不知她致谢所为何事,更搞不懂自己有何被“为难”。
许久,她目送巧媛的背影拐向广池,隐约嗅出不同寻常的意味。
莫非……精明如巧媛,早已猜出,她仅仅是个替身?
···
翌日中午,林昀熹如约抵达长兴楼,作伴的只有笙茹、萧一鸣和一名女护卫。
宋思锐曾叮嘱过,但凡她外出,必须让萧、傅二人时刻守着。
无奈从崔家一行,林昀熹已许久未见他俩同时出现。
旁敲侧击问起,只得到支支吾吾或左顾右而言他,想必仍在闹别扭。
长兴楼客似云来,客堂挤满了人,店小二将林昀熹领至雅间。门口设有晶莹珠帘和雕镂百蝠如意木屏风,内里装潢雅致,摆设无一不精。
“姐姐可算来了!”
贺兰莺一见林昀熹入内,笑着起身招呼,妩媚眼眸悄然打量她那袭拢云银绣拖裙,绵嗓带沙:“姐姐这身云霞绸很是难得呢!提花织锦低调奢华,刺绣和珠子都是一等一的好!咱们棠族可寻不到这好料子!更无此等手艺纯熟的绣娘!”
林昀熹哪懂什么料子和绣工?
她的裙裳全由宋思锐订做,那人拿着晋王妃留下的大批嫁妆和私产,只管花钱,大概没工夫考虑衣裙首饰之类的繁琐小事,一味叫人选最好的就成。
只是他不喜她穿得花里胡哨,故而挑选的款式和面料多半以清雅得体为主。
可被贺兰莺当面夸赞,她不好闷声不响,遂把对方的棠族华服、繁复头饰称赞了一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