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怕黑二怕鬼的盛小白菜只能拽着夹克外套的衣摆,很小心地跟在靳一和裴朔两人后面。
二楼的台球室门口有两个青年,正靠在门边看不清脏旧程度的白墙上抽烟。昏黑里烟头猩红亮着,两位社会青年吞云吐雾的间隙,还眯着眼打量从楼梯上来的女孩。
盛喃不太习惯烟的味道,刚上来猝不及防呛了一口,下意识停下来。等她抬头,就对上昏暗里那两人不是很善意的视线。
盛喃僵了下。
这一耽搁的工夫,走在前面的靳一和裴朔已经进台球室了。那扇弹簧门眼看就要自动合上,投在门外昏暗地面上的光块迅速缩减。
盛喃心里一慌,张口想喊。
最后一隙光线时,那扇门却蓦地止住了——
门沿按上只修长骨感的手,然后是半个侧身回来。那人眉眼被身后的光釉上一层薄翳,更衬得立体,声音依旧懒散。
“走那么慢,你是不是想卷着我的外套潜逃?”
“……”
盛喃感动了一秒都不到。
当着社会青年老大哥们的面不敢顶嘴,盛小白菜记仇地低着头,快步溜进房间。
过门时候盛喃从靳一身前走的。等她过去了,靳一冷淡抬眼,瞥向门外。
墙边两个青年捏着烟,刚挤出笑容要凑到一起议论两句,就接到那边不善的目光。
其中一个顿了下,尴尬又恼地放下胳膊:“看什么?”
“这话应该我问你,”靳一垂望着那人,黑眸像濯了一层幽黯的光,于是笑也沁出凉意,“喜欢裙子就自己买条穿,别路边见着都挪不开眼。”
那人一懵,回过神赤红了脸:“你说什么?你给老子再说——”
话没落,门里裴朔返回来,边问靳一,边探身出来:“怎么了哥?”
过道里那两人看见裴朔,前后停住了。
“…没事,”靳一敛下眼底的冷,“进去吧。”
“嗯?”裴朔拧着眉头扫那两人,转问,“真没事啊?”
靳一没理他,手一垂,直接进门。
裴朔在靳一这儿碰了一鼻子灰,立刻就把怨念发到门外这两人身上了:“干什么,想动手?”
“哪能啊朔哥,”后面那个和气地笑,“不知道是你朋友,就争执了两句。”
裴朔皱眉:“你们惹他干什么。”
前面那个咬咬牙:“朔哥,我们真没找事,实在是你这朋友说话刺人了点。”
“朋友?”裴朔看了一眼门内,确定盛喃听不着,他转回来,凉着语气,“这是我哥,谁跟你说这我朋友?”
那两人一愣。
“还嫌他说话带刺?”裴朔冷笑,“是你俩运气好,赶上他戴‘紧箍咒’,往前推一个月,你看他跟不跟你们废话。”
“……”
裴朔没管这俩傻逼信没信,转身也进去了。
就像裴朔说的,盛喃从来没进过台球室,见都没见过。
她前面十八年的人生都是在盛天刚眼皮子底下过的,盛天刚生意上很忙,但替他“看管”她的人从来没少过。起初是盛笙,后来家里生意好了,就渐渐变成陌生的叔叔阿姨。每次一放学,同学们吆五喝六成群结队地拉着阵仗往外走,盛喃就坐进家里司机来接她的车。
后视镜里男生女生们笑骂追逐,约好周末结伴去什么地方,一道道身影越行越远,谁也不觉得缺了什么。
反正她从没和他们同路过。
盛喃知道不能怪任何一个人,只能怪她自己。无论什么方面,她都不够好,又不够差,永远都是处在中间的、毫无特色的、最容易被忽略的那个。
所以她最羡慕也最喜欢那种永远自信张扬的,无论在哪儿你总能在人群里一眼看到的天之骄子。
比如谈梨。
再比如……
某个留名都只有一个“钩”的大拽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