静室中,宗萱道子捧着两幅画卷,怔怔的出神。
原地里,柳元正缓缓将地上的笔墨纸砚好生收起,似是不愿打扰道子的心绪,少年的动作很是轻柔,尽量地不发出声响来。
最后,还是宗萱道子清丽的声音,打破了静室中的寂静。
“元易,这样一来,我反而不知该如何面对你了。”
罕有的,她没有自称为师。
那清脆的声音回响在静室中,反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心绪。
闻言,少年只是淡然一笑。
“师……”刚开口,少年的声音忽的一顿,他朝着道子讪讪的一笑,“师姐。”
话音落时,宗萱道子只是故作嗔怒的瞪了少年一眼,却没有阻止他说话。
“师姐,早先西行时,我随宗安道子破山伐庙,些许佛门古经典籍虽说毁去不少,却也仍有部分手札,被认作是无害,或是不妨大碍,被得以留存,这些手札,弟子也曾有所阅览,些许术法离道愈远,读之不堪,倒是其中有一部杂记,尚算有趣,这书中细节,便也先不赘述,倒是有那么一首小诗,虽说不通中土诗文规制,还算是讲道理。
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,
才能巧妙地度过一生。
这佛光闪闪的高原,
三步两步便是天堂。
却仍有那么多人,
因心事过重而走不动。”
一番话说罢,便见宗萱道子陷入了沉思的状态中。
少年静静地沉默了片刻,方才继续开口说道。
“师姐,人生身在世,或多或少都有所保留,远近亲疏具是如此,明白了这个道理,许多事就不会强求,许多事便也不会多想,否则人心会远,事情要坏。
再说句逾越的话,你我是误打误撞才走到今日的,若是真要想害我,师姐何必将那莲花玉灯送到师弟的手里?其实见到这幅画的瞬间,想到那玉灯,师弟心中就已经明白了。”
宗萱道子没有开口说些甚么,她只是端坐在那里继续怔怔地出神。
良久,她忽地又瞪了柳元正一眼。
“喊师姐喊上瘾了?”
少年不答,只是继续讪讪的笑着。
随即,便听宗萱道子继续说道。
“引你去玉岭山,是元道的安排,他说许多事本就瞒不住的,瞒的久了,怕是要引人生恨,反而坏了往日里的情分,我也是这般想的,如今见你这般说,看来结果还不算坏。”
听得宗萱道子说及此事,柳元正遂点点头。
“祖师所言自然是极有道理的,他老人家驻世四万年,通晓人心,洞彻灵性,况且引我去玉岭山,也是为了借我之手,印证他昔年所想……”
说罢,柳元正遂见那封书信的事情仔细与宗萱道子说了。
道子缓缓点头,又像是察觉到了甚么,忽地看向少年。
“今日里你都唤我师姐了,怎的还称他是祖师?”
柳元正先是欲言又止,复又摇了摇头,这才开口道。
“师姐,你我跟脚是抹不去的,然则元道老真人他,他是玄门仙宗的祖师,这也是抹不去的,不称他祖师,又该如何去称呼呢?许多事情,已经分不那么清明了,往后你我也会是这般。”
话音落时,两人皆都陷入了沉默当中去。
少顷,宗萱道子长声叹息。
“是啊,四万年之久,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,谁也没有办法,更没有心力,回过头去一一细看了,元易,你活的……比师姐通透。”
闻言少年只是笑而不语。
却忽听得宗萱道子话音又是一转。
“可你也说了,往后你我也会是这般,在这玄门仙宗里,我到底还是你的师尊,这也是抹不过去的,这点儿口头上的便宜任你去沾,来日人多时,你若还是嘴滑,彼时自有旁人要收拾你了。”
听得道子这般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