船舱口的天涯沦落人,一动不动,面无表情的看着任平生的刀意贴船而来。
那刀意由盛而衰。从凄艳的绯红之色,逐渐变得暗淡,最后彻底湮灭在浪潮里,形似一朵枯萎的花。
天涯沦落人没有去想任平生的“意刀”,到底算的上是什么样的一个境界,而是在沉思,他想问出的那一个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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——人生在世,为何总是如此身不由己?
以前的天涯沦落人,每逢有什么问题、有什么困惑,都会在第一时间去找他的那位好友,与那位好友促膝长谈,互换心得。他与他的那位好友,无话不说;他对他的那位好友,推心置腹。
可惜的是,他的那位好友,早已不在了。
就算是,还在,也无法开口去问了。
天涯沦落人找不到一个可以与之促膝长谈的人,更找不到一个能够知心的人。碰巧的是那些疑问与困惑,偏偏在天涯沦落人失去那一位好友之后与日俱增,变得越来越多。
多的在天涯沦落人的心里拧成结、织成帐。以至于,会想着将刚才那个问题,去问一个素不相识、并且来意不善的人。
外号“一蓑烟雨”的任平生,来意是真的不善。
不善的一言不发,一刻微歇,便又出了一刀。
这一刀的刀意,比上一刀更盛,更显凌厉之势。完全没有顾及这一刀会给刀下的人带来什么样的后果。
风雨交加的夜空,波涛汹涌的河面,都被瑰丽的刀锋渲染成了绯红色。
“阁下,未免逼人太甚!”
天涯沦落人没有在退。
他看着绯红色的刀锋破空劈来,以心念凝气机护体。
立在风雷壁上的任平生面带微笑,淡然答道:“任平生若不相逼,沦落人又怎肯一展天人风采?”
足以开山的瑰丽巨刀,再次斜空落下。
天涯沦落人的护体气机,不仅护住了自身,也护住了脚下的楼船。任平生的这一斩就斩在天涯沦落人的护体气机上。
那气机犹如一层潺潺流转的水纹,在夜空中荡漾出点点涟漪,看似轻描淡写,若隐若现,实则坚不可摧,无物可破。
绯红色的巨刀一斩下,利器撞击之声顿时响彻天地。
刀焰、火花,各自激射而出,一时之间炫目至极。
气机下的天涯沦落人,目色愈加冰冷。
他不在看向风雷壁,而是缓缓摇了一下头,吐出一句:“即是如此,那我——就破了你这所谓的意刀!”
这一句的前半句,充满无可奈何;后半句却是交杂着愤恨,几乎是长啸而出。
——人生在世,为何总是如此生不由己?
——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,为何退了这么多步,却落的一个退无可退的境地?
天涯沦落人右手并出剑指,当空一举,竟是以身作剑,硬生生冲破任平生发出的“意刀”,寒芒般射向十数里外的风雷壁。
身为当今江湖几大顶峰之一的任平生,被天涯沦落人这骤然一冲,冲的体内真气翻涌,脚下连连退出三四步。
虽仅仅只是身形一动的冲击,尚未领教天涯沦落人的不世剑招,可任平生的心里却已有了底。
也有了,高低之分。
不过任平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惊恐。
他脸上的笑容,不但没有凝固,相反还由衷的多了一抹愉悦。
他莫名笑道:“成功了——”
接着,便开始往后急退。
他不敢接、也不想接,天涯沦落人的这一剑。
天涯沦落人的剑,那是能和可敌“武神”李愈之的神虚子一争长短的剑。
天涯沦落人的剑,在百多年前的那一场论战中,仅仅只是输了半招而已。
尽管如今的天涯沦落人,褪了金衣,藏了金剑,境界大跌,可那也不是一般人随随便便能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