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万首,酒千觞。
几曾着眼看侯王?
玉楼金阙慵归去,
且插梅花醉洛阳。
小色女只听得前面两句,便在水花下彻底失去了知觉,娇小的身躯落石般笔直的从半空中跌落。
可天涯沦落人和黄衣少女,以及作山上观的苏如是都听得很清楚。
三人想听不清楚都不行。
那词声虽不是破喉的吼叫,传入三人的耳中却是浩荡如潮,并且还是从四面八方传来。仿佛不是出自一个人的口中,而是有好几个人立在不同的方位,用一样的口气说着同一句话。
修为没有达到一定境界的人,根本分不清那词声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。
苏如是只听得那词声,是一个男人的声音。不但带着一种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磁性,而且英气十足,浑若天成。
就从这悦耳的声音,以及所吟的词句来判断,苏如是觉得吟词的人,应该是一个风度翩翩的的儒雅名士,又或者是某个放荡形骸的风流人物。
只因苏如是从词声中,听出了“一日看尽长安花”的春风得意,听出了“相逢意气为君饮”的风发意气,听出了“来何汹涌须挥剑,去尚缠绵可付箫”的豪情畅怀。
而这些,恰恰都是苏如是梦寐以求的。恰恰都是苏如是梦想着成为一名剑客的动机与初衷。
靠偷鸡摸狗才得以活下来的苏如是,想要做一个人。一个有尊严、让别人瞧得起的人。一个真真正正可以说是活着的人。
在多年以后,苏如是也想和那些名门公子一样,可以在红灯绿酒下、在醉眼迷离间,畅快的吟一句:遥想当年呐,我与春光同好,骑马倚斜桥,满楼红袖招…
而不是,老泪纵横,黯然悲叹:妄自人间走一遭,穷困又潦倒,落魄惹人笑。
苏如是立在山峦上,不停的转动着身子向四周探看。他迫切的想知道这个人是谁,迫切的想看一看这个人。
看看这个,活成了他理想模样的人,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。
可苏如是转了好几圈,将四面八方打探了一遍又一遍,始终都没有看到半条人影。
立在天涯沦落人身后的黄衣少女,也像苏如是一样,不停的向四周张望着。
黄衣少女同样没有看到人影。
楼船的四周,除了在天涯沦落人的气机下涌出的那块冲天水幕,和奔涌澎湃的宽阔河面,就只剩下河岸两侧葱葱郁郁的山峦。黄衣少女无法确定来人的位置,她的修为还没有达到能够辨别词声方向的境界。
天涯沦落人自从将冲天水幕从天上按下来,挡住六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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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龙的去路以后,就没有了其它的动作。
天涯沦落人一动不动的平目看向远方。
苏如是和黄衣少女辨别不出词声的方向,但一动不动的天涯沦落人却在传来的第一句词声听了出来。
天涯沦落人不仅听出了词声的方向,还听出了来人的身份。
从四面八方涌来的这一阙词,词牌为《鹧鸪天》,是一位名叫朱敦儒的词人所作。但在近一百年的江湖之上,这一阙流传甚广的词已不仅仅只是一阙词那么简单。
这一阙词,已成为了一个人的口头禅,成为了一个人的象征。以至于让对当今天下名士有过一定了解的人听到这一阙词,都会情不自禁的想过一个人。
就像听到那一句“昂姓百里,名狂徒;人之最者,岂可为天所缚”,就会想到那位一日百里殿的百里狂徒一样。
就像听到那一句“南唐有忠骨,可名超逸主”,就会想到那位迁居幽州逐鹿城的南唐大将军一样。
就像听到那一句“莫听穿林打叶声,何妨吟啸且徐行。竹杖芒鞋轻胜马,谁怕?”就会想到那位披尽一蓑烟雨的任平生一样。
就像听到那一句“今时夜,仍是旧时月。莫使宋子赋高