靳琛生受着这些话,没有流露任何不好的情绪。
“我回来,是为了哥哥的生日。”
“你哥的生日……”康茹说到这儿,眼圈渐渐红了,“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他,你为什么不去陪他?你现在坦然享受着你哥哥的一切……你不会做噩梦吗?”
这些话劈头盖脸砸下来,每一句质问都像刀子一样。
靳琛面无表情地听着,仿佛她在骂的人并不是他,而是一个不相干的人。
可他攥着简宁的手却在用力,悄无声息地用力。
像是一个溺水的人,在拼命抓住什么。
简宁虽不明白具体是怎么回事,可她听到康茹的话,心里非常恼火。
哪个父母可以这样对孩子说话啊?凭什么,只是因为你是父母吗?
靳琛的爸妈就跟有病一样,一个对孩子的优秀视若无睹,非说他比不过不在的那个,另一个觉得活着那个应该跟不在的那个一起死……当然,父母有两个孩子的情况下,偏心是很正常的,但偏心能不能也要有个度?
简宁一股火上来,忍了又忍,到底忍不住了,冷眼瞧着康茹说:“什么叫坦然享受哥哥的一切,是说靳琛不配继承自己的那份家产,还是这个家里跟他就没什么关系?既然觉得他哪里都不好,那为什么还这么勉强非要把家业都交给他呢?直接都捐了不比给靳琛更痛快吗?该不会是又想当甩手掌柜,又想把人当垃圾桶吧?”
大概是被简宁刺激到了,康茹一下子变成了一锅沸水,恨不得泼到简宁身上。
她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尖刻起来,质问简宁:“这是我们的家事,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?”
“哦,现在又变成你的家事了?我年纪小,不是很懂,想请教一下婆婆您平时跟家人就这么说话吗?还是说您的家人这样跟您说话?”
“好了!”靳鸿听不下去,从沙发上站起来,中气十足地喝止,“都别吵了。靳琛,向你妈妈道歉。”
简宁:“???”
她刚想说什么,靳琛过来拉住她的手,站到她的身边。
“别生气。”
靳琛飞快对她说完,转身对康茹道歉:“是我的错,请您不要跟我计较。”
康茹凝视靳琛,他个头高,她看他时,眼睛必须要向上看。
这个角度,简宁发现康茹的眼窝很深,眼皮那里是凹陷下去的。
“不……错的是我,是我……”
康茹抱紧怀里的小提琴,又恢复了往常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。
可她说出来的话,却像刀,句句扎在人的心窝深处。
“早知道会是这样,当初……就不应该把你生下来。”
靳鸿亲自把康茹带回了房间,客厅里只剩下靳琛和简宁两个。
她感受到他发颤的指尖,那颤意顺着她的指尖,一路传到她的心脏。
靳琛是个骄傲的人,从他们见到的第一面就是这样,骄傲的人最怕的,就是被人看到他的狼狈。
所以,简宁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,说:“老公,我好饿,你什么时候带我吃饭呀?”
他被困在孤寂的城堡。
她的声音,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。
是有人来了吗?
有人来救他出去了吗?
靳琛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,他还是一个胆小怯弱的小男孩的时候。
母亲的眼泪,嘶喊,打骂,父亲的冷落,无情,还有狠心。
事情发生之后的第三天,他们搬出了庄园,留下他一个人生活。
他记得黑色车子停在门口,请来的工人一趟一趟从家里向外搬东西,那些工人又高又大,他只有他们的大腿高。
小小的他从庄园里面向往跑,在那些工人的大腿中间穿梭,一直跑到车子旁边,看着车里的爸爸妈妈。
他那时什么都不懂,但他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无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