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雾接着说:“父亲和祖母都不愿意提起他,就是不小心说了几句,瞧着也不开心。祖母是好人,她从不轻易讲人坏话,只说过你和他的坏话。”
“……”纤纤咳嗽了声:“说他什么坏话了?”
“祖母说,要是没有遇见祖父,要是这辈子都不认识一个叫秦远华的人,多好。”
“你父亲……说起过他吗?”
“没有。”
纤纤起身。
秦措已经往回走来,不知跟许妄说了什么,后者脸色难看,望她一眼。
那眼神,居然透着比晚霞更浓艳的血光。
纤纤耸耸肩,视线落在墓碑上,眉心拧起,“看吧,都是你,害的大家都倒霉。”
“母亲!”
“啊不好。”纤纤夸张地捂住嘴,“糟糕。我不小心把心里话大声讲出来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秦雾见她反应那么大,反过来安慰,用小手拍拍自己胸脯,“我为你保密,不会说出去的。”
纤纤笑起来,轻轻掐他肉乎乎的脸蛋。
五分钟前。
秦措本打算一个电话叫人把阴魂不散的许妄拖出去,可白纤纤突然牵住他,导致他改变主意。
何必躲?
妻儿在侧的是他。
他不再是老街区的雨雾里,只能看着他们牵手走远的孩子。
整整二十年,他走过最崎岖的路,独守无数不见光明的长夜,终于等到今日,正大光明陪在白纤纤身边的人,是他!
许妄站在路边,看见他,散漫一笑,“你孩子都那么大了,我好像是第一次……还是第二次见到?你跟他介绍过我吗?”
他不等秦措给出答案,打了个呵欠,“看我问的,你当然不会。你能怎么说呢?那是我兄弟?然后你儿子问,为什么你姓秦,叔叔姓许——”他停顿,懒散的语气之下,埋藏的是多少年的怨恨和不甘,“你说,因为我和你奶奶不允许他姓秦。”
秦措看他演戏,忽然觉得他这自问自答戏太多的毛病,有点像七中重逢时的某人。
心情瞬间恶劣。
秦措双手放进口袋,淡淡道: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
许妄恨道:“我要我应得的一切!”
秦措语气沉稳,不起波澜:“秦家族谱的一个名字,秦家少爷的身份,秦家的地位、权势、名气……”他抬头,透过许妄的眼睛,看进他心底最阴暗的角落,“——或者,取代我?”
许妄眯起眼,“也许你的位置,本就该是别人的。”
秦措又问:“你知道我想要什么?”
许妄冷嘲:“你想要的,不一直都在你手中吗?”
秦措松了口气。
钱,权,地位,名利,鲜花和喝彩,他人艳羡的目光,高人一等的特权。
——原来许妄眼里只有这些。
白瞎了他这么多年的煎熬,怕终究比不过她的‘哥哥’,恨白纤纤怎就不是许妄母家的血亲。
到头来,尽是自寻烦恼。
秦措说:“你听过买椟还珠的故事吗?”
许妄皱眉,“当然听过。”
秦措微微一笑,“听过就好。”
许妄:“……”
古代有珠宝商为卖货,订造了引人注目的漂亮盒子,结果客人只关注他的盒子,忽视了里面价值连城的珠宝。
这谁没听过?
许妄猜忌对方有意试探他学识深浅,于是一股被轻视的羞辱和愤怒涌上心头。
他冷声道:“你只是运气好会投胎,别以为真就高人一等。”
秦措:“我走了,你自便。”